四歲的小墨和小暖第一次見到自家舅舅的時候,滿眼都是好奇。
尤其是小暖,她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怯生生地躲在哥哥小墨身後。
悄悄探出半個腦袋,偷偷觀察眼前身著西裝、一絲不苟,高大卻渾身散發著冷意的男人。
小暖想,自家粑粑穿這種西裝的時候,也是渾身散發著這種高冷氣息的樣子。
可是一旦粑粑看到自己的時候,就會露出溫柔的笑容。
她最喜歡看粑粑笑了。
但是眼前這位‘舅舅’卻不一樣。
在小家夥的記憶裡,她好像從沒見過這個舅舅。
聽說,在她和哥哥剛出生,還有滿月的時候,這個舅舅都來看過他們。
據說滿月酒的時候,還給她和哥哥送了大禮。
可是後來,這位舅舅好像在海外的事業很忙,在國外旅居了好幾年,最近才回來。
“小墨和小暖都很怕生……你這些年從國外寄回來的禮物,我有給他們玩,不過他們大概並不知道什麼是舅舅。”
小暖躲在哥哥身後,隱隱聽到麻麻跟這位舅舅說話。
啊,原來這些年,每隔幾個月就會從國外寄回來的那些好玩的玩具,都是眼前這位看起來冷冰冰、硬邦邦的舅舅送的啊。
小暖雖然很怕生,可是卻對這位看起來凶巴巴的舅舅,有了一點點好感。
“小墨、小暖,快過來……”就在這時,阮瞳轉頭對藏在客廳沙發後的兒子和女兒招手。
四年過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自從阮瞳生下兩個小家夥後,她和薑聿薄之間的關係比起當年有了微不可察地好轉。
雖然她和薑聿薄日常也並沒有什麼往來,更不會有事沒事的聚在一起吃飯喝茶。
但是自從她生下兩個孩子,薑聿薄隔三差五便會從國外寄些給孩子的禮物回來。
小到巧克力,大到貴重的珠寶。
他甚至還誇張地給小暖從國外拍賣會,拍了一塊藍鑽回來。
雖然阮瞳推拒不要,但薑聿薄的性格,派人放下東西就走。
那麼貴重的東西,阮瞳也隻能暫時幫薑聿薄保管起來。
可是這麼多年,即使薑聿薄隔三差五就會給他們送禮,平時卻並不在國內,更沒有跟
兩個小家夥們見麵。
這回,還是自從滿月禮後,他第一次登門。
“媽媽,他就是舅舅?”沈墨跑過來,靠在沙發旁打量眼前陌生的男人。
他偶爾也會聽到爸爸媽媽提及舅舅,但是在沈墨的印象裡,他家有爺爺奶奶、有姨婆、有表叔,卻沒有舅舅。
彆說舅舅了,他好像從來沒見過媽媽那邊的親戚。
據說外公外婆早就不在,但除此之外,其他的跟媽媽有關的親戚也沒見過。
現在,好像唯獨隻有這個舅舅。
“麻麻,什麼是舅舅?”又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傳來,是沈暖躲在哥哥身後,悄悄探頭提問。
她那雙和阮瞳如出一轍的忽閃忽閃的漂亮的杏眸,亮晶晶的。
烏黑的眼珠子好奇地落在薑聿薄臉上,覺得這個叫‘舅舅’的男人有些好看,但是也有些讓人害怕。
阮瞳將小暖從哥哥身後拉過來,輕輕揉了揉她腦袋:“舅舅就是……”
“我是你媽媽的哥哥,你們的舅舅。”薑聿薄冰冷的聲線,接過了阮瞳的話。
阮瞳稍稍歪頭。
薑聿薄看起來,好像很急迫地想跟兩個小家夥解釋嘛。
“麻麻的哥哥,就像小暖跟小墨一樣?”小女兒卷翹的睫毛扇動,好奇地看了看薑聿薄和阮瞳,又轉頭看一旁的沈墨。
“咦,不對啊,小墨跟小暖一樣高高哦,但是舅舅比麻麻高好多好多哦……”
小家夥踮起腳,努力地用手比出阮瞳和薑聿薄的身高差。
“為什麼麻麻的哥哥,比麻麻長高高那麼多。不像小墨哦,都不比小暖高。”
噗……
阮瞳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看到兒子巴掌大的小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她和薑聿薄相差了好幾歲,哪像沈墨和沈暖,兩個人是龍鳳胎,一母同胞。
他們倆出生的時候前後差了就一分鐘,再加上女孩子小時候長的普遍比男孩快,小墨的身高現在才和小暖差不多。
而身高和妹妹差不多這點,對於小小男子漢的沈墨來說,好像是他一個特彆介意的點。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小墨漲紅了臉,微微鼓起腮幫子說:“小暖叫哥哥,不許叫小墨。”
小家夥還生氣了,鼓著腮幫子去捏小暖軟綿綿的臉。
沒用
力,就是覺得妹妹的臉很軟很可愛,想捏。
正暗自打量兩個小家夥的薑聿薄挑了挑眉,抬手握住了小墨肉呼呼的小手。
小墨抬起烏黑烏黑的眼,奇怪地望向舅舅。
薑聿薄聲音依舊冷淡,隻是看向眼前小男孩的目光略沉了沉。
“不要欺負妹妹。”
他說。
“你是哥哥,要保護妹妹才對。”
正在一旁看著兒子女兒鬥嘴,唇角還帶著笑的阮瞳,笑容一時間頓住了。
她似有所感地看向薑聿薄,甚至不敢確定剛才那句話是不是薑聿薄親口說的。
而薑聿薄,看她一眼,才收回手。
“噢,我不欺負暖暖的。”小墨微微揚起腦袋,腮幫子依然脹鼓鼓地說,“我沒使力。”
他從小就被麻麻教育,要保護妹妹。
小墨也很喜歡軟軟、小小的暖暖,他不會欺負她。
而且他是男子漢,是哥哥,他會讓著妹妹,護著她。
“你很棒。”薑聿薄輕嗯一聲,揉了揉沈墨小小的腦袋。
看著薑聿薄認真告誡沈墨要保護妹妹,並且鼓勵他的畫麵,阮瞳的目光晃了晃,仿佛看到了小時候她和那時尚且年幼的薑聿薄。
經曆了兩世,那些關於幼年時的記憶早已變得模糊至極。
可是記憶裡,她也有一個這樣的哥哥。
她總是喜歡當他的跟屁蟲,跟在他身後,兩條短短的肉呼呼的腿從來跟不上哥哥的步伐。
每次想要出去跟小夥伴玩的哥哥,都會被她纏住。
他明明可以甩開她,可是哪怕他再怎麼嫌她麻煩,卻總是會放慢腳步,讓她跟上。
那時候小小的薑聿薄剛剛上小學一年級。
他在學校裡表現優秀,老師發了蛋糕獎勵,他也會放在書包裡放一天,然後拿回來非常嫌棄地說他不喜歡吃蛋糕,拿給妹妹吃。
每一次,阮瞳都以為,哥哥是真的不喜歡吃蛋糕。
直到後來有一次,薑聿薄的書包打開,放在裡麵的蛋糕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壓到了一旁,糊在了書包裡麵。
那時候,阮瞳還沒來得及張開嘴哇哇的哭,一旁的小小的薑聿薄卻先開始掉金豆豆。
那還是阮瞳第一次看見哥哥哭得那麼傷心。
直到大人回來,問他怎麼了,小薑聿薄才抽噎著
打著哭嗝兒說:“蛋糕壞了……我都舍不得吃……哇……”
那時候阮瞳才知道,原來哥哥不是不喜歡吃蛋糕的。
他隻是不舍得吃。
他留給她的。
恍惚間,阮瞳忽然就記起來上輩子已經忘卻許久的那段記憶。
直到小墨和小暖兩個孩子忽然嘻嘻哈哈笑起來的聲音出現,才將她飄遠的思緒收了回來。
阮瞳眨了眨眼,她是看錯了嗎。
居然看到薑聿薄蹲下來,將沈墨和沈暖一左一右圈在了臂彎中,把兩個孩子抱了起來。
他的臉依舊硬邦邦的,嚴肅而冷漠。
但是他看向兩個孩子的目光,居然難得的透著幾分溫柔。
……
晚上沈鬱回來的時候,阮瞳把白天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甚至就連,那段早就被她忘卻的記憶,因為今天看到薑聿薄和兒子女兒說話的模樣,才記起來的事也告訴了沈鬱。
沐浴過後的阮瞳渾身都透著牛奶玫瑰的香甜氣息。
她窩在沈鬱懷抱裡,細白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緊實的腹肌。
阮瞳輕聲說:“老公……你說……我要不要跟薑聿薄和好啊。”
第一次,阮瞳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這些年,她跟薑聿薄就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他們不僅不像兄妹,就連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
看起來,永遠都不可能有交際。
可是大概是年紀長了些,有些仇怨就變得沒那麼重了,反而看淡。
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和薑聿薄之間就不存在什麼仇怨。
要怨恨他不像個哥哥一樣保護她嗎?
可是那時候的薑聿薄也和她一樣,不過是個孩子,身為母親的阮馨都無法保護他們,他又拿什麼保護她。
更何況,薑聿薄縱然對她冷淡,她對薑聿薄又何嘗不是呢。
上輩子他們分開後再沒見過,暫且不提。
但在這個書裡的世界,在她過來之前書裡的阮瞳真的被阮馨洗腦了,變得怯懦而不安。
她很可憐,自身有心理疾病,不敢踏出一步。
可從薑聿薄的角度看去,也確實從來沒有幫過什麼忙,甚至還在刻意討厭父親。
“當年的我和薑聿薄,其實都沒有錯,我們都是受害者。有時候想想,這一切其實都是薑明輝和阮馨的錯
,是他們沒有儘好父母的責任。薑聿薄也算是受害者,我是不是……該跟他和好?”
阮瞳微微揚起下巴,一頭青絲在身後散開。
她杏眸帶著溫潤的水光,紅唇誘人,看沈鬱的眼神充斥著求助的神情。
可這樣的眼神,卻也看進了沈鬱心裡。
“嗯。你想原諒他,就和好。”他聲音黯啞,在阮瞳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翻身將人壓在了床上。
阮瞳眨了眨眼,隻覺得天地翻轉,唇上便被沈鬱的薄唇堵上。
熟悉的,隻屬於他的沉木和雪鬆的氣息,在她唇齒之間彌漫開來。
婚後五年多,阮瞳和沈鬱之間的感情不但不見一點減淡,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反而越來越深。
就連在做某件事上,身體也是無比契合。
明明前一秒還在認認真真地談話,下一秒,阮瞳身上單薄的睡衣就被褪儘,被沈鬱壓在了身下。
**就快被點燃的最後一刻。
門外——
“媽媽,開門……”小墨的聲音忽然傳來。
阮瞳已經迷離如絲的媚眼,忽然就閃過幾分清醒。
猶如箭在弦上的沈鬱,渾身肌肉幾乎繃緊。
這時候兒子敲門,也不管用。
一口輕咬在阮瞳肩窩,沈鬱將想要起身的女人壓了回去。
“沈……你兒子……”
“彆管他。”他聲音沙啞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