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晉江獨發(1 / 2)

皇帝的語氣一點也不嚴厲,但是卻始終給人一種有十分分量的感覺,邵循被“教訓”的有點灰頭土臉,但是他卻笑了一下。

“這也沒什麼,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邵循微微揚起臉,額頭觸到了他的下頜,又像是覺得不滿似的,輕輕撞了兩下。

皇帝動也不動,隨她怎麼動作,“身上覺得怎麼樣?”

邵循方才說了那些話是鼓足了勇氣也鼓足了力氣,但是其實仍舊沒有好全,一旦放鬆了下來過了那個勁兒,聲音難免有些懨懨的:“還好,就是不怎麼有力氣。”

“還想睡麼?”

邵循搖了搖頭:“頭疼,但是不困,像是睡了好幾天似的……”

她說自己頭痛,皇帝就不敢再讓坐著了,慢慢將她放平,手掌墊在她的後頸托著枕在枕頭上,一邊收回手一邊輕輕擰了擰她的臉頰道:“你燒的這麼厲害,要是一睡好幾天,說不定就燒成小傻瓜了——不算昨晚,這才過了大半天而已。”

邵循先是點了點頭,接著突然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抬起上半身:“……大半天?今天是初幾?”

皇帝將她按回去,又替她蓋嚴實被子,隨口道:“初十。”

邵循掙了一下,卻完全撼動不了皇帝的手,隻能被埋在被子裡不可置信道:“今天是皇後娘娘的千秋節?!”

她本來以為自己一覺昏睡了兩天,沒想到……

皇帝垂下眼看著她,輕描淡寫道:“嗯,大宴要一直持續到晚上,你家裡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我、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邵循張了張嘴,話說的及其磕絆:“您……您怎麼……”

皇帝平靜道:“你病了。”

“可是……”邵循不知道該怎麼說:“這畢竟是皇後娘娘的生日呀。”

皇帝察覺到她像是有極度的不安,便安撫道:“她的生日朕從沒出麵過,並不純是為了你,便是沒有出宮,也不過是待在兩儀殿罷了。”

皇帝這話半真半假,真的是前半句,這麼多年來皇後的生日他確實沒有出席過,假的則是後半句。

今年與以往不同,往年千秋節壓根就沒有大辦過,隻是意思意思敷衍過去而已;可是今年恪敬公主有了孩子,懷的還有點不穩,她一直為了皇後的事耿耿於懷,太後無論如何想要給孫女這個臉麵,這才有了今年的盛宴。

皇帝本人則不置可否,隨她們怎麼折騰,橫豎他不摻合就是了,可是就是最近幾天偏偏趕上太後身體不適,皇帝做為人子自然要常去看望。

太後倚在床上,一邊喝藥一邊說希望皇帝能給她和公主這個麵子,好歹去千秋宴上露個臉,她身邊的太醫、嬤嬤、宮人也一直話裡話外暗示太後這場病是因為心裡有事,這才憋出來的,勸皇帝順著她的意來。

太後是真病還是假病皇帝不知道,但是就算是裝的,為了這件事她連能裝病都做出來了,皇帝也不可能真的毫不顧忌親娘的想法,到底是答應了會去露個臉。

結果很不巧,太後不知道是不是真不舒服,邵循這邊卻實實在在是病了。

皇帝的話讓邵循多多少少平複了一下心裡的不安,緊繃的身子也鬆了下來,但是還是忍不住對帝後的關係感到困惑。

不知道是邵循現在在皇帝麵前沒有刻意掩飾,還是皇帝對她太過了解,總之她心裡的疑惑剛剛冒出來,皇帝便看出來了,他問道:“想問皇後的事?”

邵循被猜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確實是想知道的:“我、我是聽到了一些傳聞……”

這個皇帝倒有些好奇了,他饒有興致的問道:“外麵說了些什麼?朕刻薄寡恩苛待發妻?還是喜新厭舊貪歡好色?”

居然被他說中了。

邵循尷尬道:“這些都隻是旁人胡說的,信得人不多,倒是有說皇後娘娘曾經……怠慢過德妃和大殿下。”

“‘怠慢’,”皇帝為邵循的委婉笑了笑:“這個詞定然是你自己改的,原話一定是‘謀害皇嗣’對不對?”

邵循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皇帝道:“這個到了後來其實不是什麼秘密,那時朕剛登基不久,為了先帝和兄長的驟然離世,整個大周都風雨飄搖,內憂外患,實在抽不出空來料理後宮,當時皇後……懷著恪敬,心裡很不安,就對同樣有孕的德妃出了手,隻是她手段也不算高明,不但沒有成功,還被德妃抓了個正著,捅到了朕這裡。”

“所以您就收回了皇後管理後宮的權利?”

皇帝點了點頭:“本不應該這樣輕拿輕放的,隻是當時的狀況,真是隻能萬事求穩。”

他專注的看著邵循,見她似是有些疑惑,便用手撫了撫她鬢邊的頭發,解釋道:“你現在可能還不了解這些,但是在萬事艱難的時候,穩定比變革重要——甚至比一切都重要,朕當時暗地裡調動軍隊,既要防北邊又要防南邊,但是明麵上卻不能也不敢動父親留下的任何政令,竭儘全力讓全天下的人都明白,朕坐這個皇位不會跟之前有任何區彆——大周,還能繼續存續下去。”

他的聲音穩定又有力,一點點掰碎了講給邵循聽,她不由自主的聽得入了神。

“當時,彆說皇後是想害皇嗣,就算她想要篡位,朕也隻能選擇選擇壓下去,一切必須安安穩穩平靜無波——至少在外人眼中必須如此。”

“至於後來,朕稍微能放開手腳時,恪敬已經出生了,她是個黏人的孩子,皇後把她抱在懷裡,稍一放開就會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哭到閉過氣去絕不會停下,你知道太後有多麼疼愛她……”

邵循問道:“就因為這個,您之後就不想見她了麼?”

皇帝停了一停,然後才點了點頭。

可是邵循總覺得有點不對——外祖母曾經說過,早在德妃的事事發之前,陛下剛一登基,皇後就不太受寵了。

邵循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道:“……隻是因為這個麼?”

她小心翼翼,皇帝反倒笑了,他搖了搖頭,輕歎道:“自然不止如此,隻是……朕也不想騙你,但是,讓朕留一點顏麵吧。”

邵循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一對還算恩愛的夫妻翻臉至此——至少一次謀害皇嗣未遂應該不至於,她十分好奇,但也絕不會再問下去了。

不是所有的秘密都適合傾訴,邵循很明白這一點,至少她絕對絕對不會選擇把曾經做過的那個夢跟任何人透露,包括皇帝——特彆是皇帝。

邵循乖乖的點了點頭:“那我不問了,您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皇帝溫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朕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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