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晉江獨發(2 / 2)

她起身到一邊吩咐秦氏道:“你去叫小廚房……罷了,傳給禦膳房吧,叫他們準備些好克化的吃食送過來。”

秦氏動作快,沒過多長時間,幾碗清粥配上幾碟清淡精致的小菜就從外邊一路送了過來,帶著厚重的食盒,還是熱騰騰的。

當食物擺上炕桌,邵循便勸太後多少吃幾口。

太後下意識的搖頭:“楨兒那邊瞧著不順利,我吃不下。”

“不成,”邵循難得強硬的堅持道:“臣妾也還沒進膳,這次想跟太後一起,您要是不用,臣妾就陪您一起餓著。”

她對著太後早就不用這種生疏的自稱了,這次換上,就是說明這話相當認真,加上她又有孕在身,讓太後不得不重視。

太後本也不是多麼強勢堅定的人,見邵循這樣堅持,便不自覺要退一步,於是婆媳二人對坐著在炕桌上就著小菜各自吃了一碗粥。

吃了東西,太後的臉色好歹緩了過來,也有力氣跟邵循說話了。

她這才知道,皇帝陪著太後在這裡待了一會兒,因為前朝要準備元旦大朝宴,又匆匆趕回去了。

“這孩子來的時候太不巧了。”太後憂愁道:“趕上正月初一,又是大朝宴,又是……”

“對了,下午還要在後宮還要宴請諸位命婦夫人,”太後現在才想起還有這一件大事,她搖搖頭:“罷了,我是沒心思去了,皇後,你趕緊回去收拾收拾,彆誤了大事。”

這元旦的重頭戲就是兩個,一是前朝朝宴,宴請王公大臣和各國番邦屬國使者,有象征萬國來朝的意思,除非皇帝駕崩,是重要到就是抬也要抬上去參加的場合。

二就是後宮宴請所有有品級的命婦公主等女眷,在婦人看來,也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場合,可偏偏趕上這時候恪敬公主生產,在太後眼裡,每年一次的宴會即便再重要,確實也不如孫女和外孫子的命重要。

皇後的獨生愛女在鬼門關還沒出來,她心裡頭難免慌亂,聞言掙紮道:“母後,您說若楨這個樣子……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一刻也離不開啊。”

她這話作為皇後來說很不合格,但是作為母親卻也讓人同情理解,沒人能說出什麼不是,藺晨也在一旁紅了眼圈,感激的看向嶽母。

太後雖對她諸多不滿,但是聽到她關愛公主的話卻也能理解,聞言皺緊了眉頭:“宴會取消不得,不然……”

她說著靈光一現,看向邵循道:“貴妃代皇後主持也未嘗不可啊。”

饒是皇後原本一心為了恪敬公主在糾結擔憂,此刻也不禁眼皮一跳,下意識去看向了年輕的貴妃。

邵循心下緊了緊,甚至連猶豫都沒有就拒絕了,她麵帶無奈:“娘娘您這是病急亂投醫,出得是什麼主意啊,我進宮才幾天,連流程都是一知半解,到時候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還不如一開始就取消的好呢。”

說著她抬頭看向皇後:“皇後娘娘,您還是去撐一撐吧,太後這邊我來照顧,若是公主有什麼變動也立即差人想您稟報,您要是覺得實在走不開……也不知道德妃和淑妃對宴會的流程熟不熟悉……”

皇後愣了一下,低頭思索道:“貴妃說得很是……她們沒辦過,也不一定能辦好,那……時候這邊有什麼事,一定要要及時通知才好。”

說著她對身邊的藺群道:“駙馬守在這裡不要動,若楨知道你在,心裡也會多幾分安心的。”

藺群的妻子正在生產,長子或者長女即將誕生,正是又激動又恐慌的時候,壓根也沒想那麼多,聞言胡亂的點點頭:“娘娘放心。”

倒是一開始勸皇後回去的太後非常微妙的頓了頓,想了想還是直接道:“你去吧,這裡不缺人。”

皇後看了一眼產房,最後還是一咬牙,離開了寧壽宮。

邵循拒絕太後的提議當然不隻是因為她自己做不來,因為後宮的宮宴不分大小,都是差不多樣式的,就算有什麼不懂,旁邊有個女官時時提點,隻要不是太笨,一般也出不了什麼錯。

一是因為她眼看著太後這邊人雖然不少,得用的卻不多,皇後身為人媳,她的女兒被太後奉如掌珠,無所不應,她本人竟然意外的和太後不算親近。

太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傷了腳守在這裡,從半夜離開宴席到現在,四個來時辰不睡不休息,還粒米未進,竟連個能勸的人都沒有,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偏生就是沒人上心,這也未免太離譜了。

再就是她若是替代皇後的位子,名義上是因為皇後脫不開身,權宜之計,但是看在外人眼裡名不正言不順,還不一定能說出什麼話來,暫代後宮之主固然出風頭,但是也難保會有人會猜測這是她有意僭越,覬覦後位。

反正這在邵循眼裡也不是什麼好差事,乾脆一推四五六,誰愛去誰去好了。

等皇後一走,藺群是男人,在太後和貴妃麵前不是很方便,就角落裡一個人坐著。

太後不願意去休息,隻說自己睡不著,邵循便著人拿了幾床厚厚的墊子塞到她身旁,讓她倚坐著還舒服些,又將炕桌搬走,伺候太後脫了鞋,將腿抬到榻上,蓋上了毯子,邵循拿了棉錘,有一下沒一下的幫她錘著腿。

這樣下來,四周都是柔軟的布料,把太後夾在中間,身上暖和又舒適,即便她嘴上說睡不著,但是身體卻著實承受不住,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睡了許久,睡醒之後,太後睜開眼看見邵循正半趴在自己身邊,閉著眼睛眉毛還隱隱皺起,似乎也睡的不怎麼舒服。

產房內仍然沒有動靜,遠處傳來的是陣陣樂聲,不知是前朝還是後宮的大宴歌舞的聲音,隔了這麼遠還竟然還能傳過來。

她怔愣了許久,最後歎了口氣,將身上蓋的毯子張開,分了一半蓋在邵循身上,將她裹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