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彌。”森鷗外突然警惕,“你沒在想什麼壞事吧?”
孩子靜悄悄,總覺得在搞鬼。
可惜看不到帷幕背後小彌的表情。
他為自己辯解說:“我知道小彌想聽什麼話,可虛情假意的話你應該也聽夠了,從今往後對你說實話好嗎?”
白鳥彌聽著他沉靜的語氣,心頭有些發慌。
他不知道父親大人為什麼提出這樣的轉變,但是想想父親大人現有的心意,如果揭開所有的虛情假意,露出冰冷的內裡,那父親大人還會給自己準備愛心便當,還會扮出好父親的樣子背自己回家嗎?
會變成很糟糕的模樣嗎?
“不要!”他帶著一絲急促,大聲拒絕,“就算是虛情假意我也想要。”
嗜愛魔是貪心的,這在他們的能力上就有所體現,即使是虛假的愛語也能讓他們獲得力量,隻是感受到的魔力會比較少而已。
“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我會自己分辨,用不著你多此一舉。”他嘟囔著,“我就想聽點好聽的不行嗎?你不許偷懶!”
可惡,既然要裝,就好好裝到底!
怎麼可以到一半就不乾了?!
“或者我不介意你都說的。”成年人才做選擇,小孩子都要!
森鷗外挑眉,聲音帶笑,省略掉那些利弊分析,直接說結論。
“好,我不會用小彌去換異能開業許可證的。小彌還會再賣我嗎?”
“當然不會。”白鳥彌信誓旦旦,“我是那樣的人嗎?”
哦,對了,他根本不是人,他是惡魔來著。
不過他也沒說謊,因為他已經有了其他的打算。
這對虛情假意的父子再次隔著帷幕對視,雙方都揚起自然的笑容。
森鷗外再度演起互不知曉身份的戲碼,虛心求教:“今晚我會去赤司家拜訪,帷幕後的小天使,你覺得小彌會和我回家嗎?”
白鳥彌滿臉笑容地說:“你要是肯背他回去,他大概就會同意了。”
從東京背到橫濱麼……
森鷗外已經感覺手臂開始酸痛。
在車裡背應該也算背回去吧?
森鷗外至少麵上是爽快答應了。
他留下禮物,道彆後離開告解室。
他離開後,白鳥彌心情愉悅地撩開簾子,在暗淡的星光下吃著那份禮物。
不知道是不是有一陣沒吃父親大人禮物的錯覺,他感覺禮物裡的心意好像多了一點點。
如果這不是錯覺的話……
為什麼隻有自己離家出走後父親大人的心意才會增長?
以前不長難道是因為他沒離家出走嗎?
說起來,父親大人最開始對他改變態度好像也是在他龍頭戰爭期間跑出去之後。
白鳥彌恍然。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
之後的時間,他繼續值班,遇到兩個來告解的人,說的都是戀愛話題,白鳥彌聽著他們的各種糾結“嗯嗯啊啊”了幾句,結果發現對方其實根本不在意他說了什麼,走的時候還很滿意,完全用不上《對話指南》。
白鳥彌驚喜地發現,戀愛話題好像也沒有很麻煩嘛。
值班結束前十分鐘,告解室的門再次被打開,鈴鐺響起。
這一次進來的人沒有戴上變聲器,直接就開口了。
“我可以坐下嗎?”
這聲音他熟悉,是赤司前輩!
“可以哦~但是前輩沒看規則嗎?進來後必須戴上變聲器才能說話。現在這樣我豈不是會知道前輩的秘密?”
赤司征十郎拉開椅子入座。
“我是來等你下班的,暫時沒什麼想傾訴的。”
“好吧。”白鳥彌有些遺憾,但也不覺得奇怪。
前輩做什麼都遊刃有餘,看起來不像有秘密或者煩惱的樣子。
他也摘下變聲器,揉了揉耳朵。
“一直聽著變聲器的聲音也不舒服,還是前輩的聲音好聽!”
他趴在桌麵上,雙手貼著桌麵伸直,抻了個懶腰,下巴抵著冰涼的桌麵,呼出一口氣,放鬆下來。
他隨口說道:“對了,早上遇到過一個戴上變聲器語調也好聽的人,要是前輩戴上變聲器,應該也會很好聽。”
赤司征十郎怕他臨時起意讓自己戴上變聲器說兩句,立刻轉移話題:“告解室雖然是你們班的活動,但你好像沒有體驗過,現在要不要試試看?”
“前輩的意思是,我向你傾訴嗎?”
但是白鳥彌想了想,他好像沒有什麼適合說給前輩的秘密。
“隨便聊聊也可以。”
“那就說父親大人吧!”白鳥彌興致勃勃,“他來找過我了,不過他說的事情我不能告訴你,我隻能說我發現的秘密。”
“每次我離家出走之後,父親大人好像都會更喜歡我一點。我想讓他更喜歡我的話,是不是要經常離家出走比較好?”
白鳥彌歪著頭語氣困擾詢問,還有些指責森鷗外不懂事的意味。
“但總發脾氣,我也會很累的。要不然我直接給他留個信,說我離家出走了,然後玩半天再回去?”
赤司征十郎忍俊不禁。
這是哪門子的離家出走,僅僅隻是“我出門了”的意思吧。
為了避免換裝娃娃和表情包的悲劇,赤司征十郎耐心解釋:“應該是他突然想明白什麼了,還是不要刻意離家出走比較好,不然就會像狼來了的故事一樣,沒效果了。”
這個典故魔界也有,白鳥彌了然歎氣:“大人的心思真難猜。”
他頭枕在《對話指南》上,眼睛一轉,說道:“前輩,我們來聊戀愛話題吧!”
帷幕對麵,赤司征十郎頓住。
他記得早上來的時候,白鳥還很煩戀愛話題,為什麼現在突然……
“桃井前輩要和黑子前輩去參加那個蓋章拉力賽,她是不是喜歡黑子前輩?據說男女一起參加後拿到第一名會成為情侶。”
哦,原來是這個戀愛話題啊。
赤司征十郎平靜地回複:“應該是,不過黑子參加比賽隻是為了給青峰贏得那雙明星球鞋,並沒有彆的心思。”
白鳥彌好奇:“那黑子前輩為什麼不和青峰前輩一起參加?”
“他和我提起過一點,他想送青峰謝禮。當初黑子隻是三軍的普通球員,才能未被發覺,甚至麵臨教練的勸退,是青峰當時一直鼓勵他,黑子才沒有放棄籃球,所以他們兩個的關係一直那麼好。”
原來如此,白鳥彌沉吟著。
“這麼說的話,我是不是也應該給前輩送謝禮?最開始是前輩允許我加入你們的隊伍,其他人都覺得我不行,也是前輩在教導我。”
唔,他不懂人類的人情往來啊,所以應該跟著做吧?
可是他從來沒送過謝禮……
他認真思考:“我要不要也找個人一起參加蓋章拉力賽,給前輩贏一雙球鞋呢?”
“不用。”赤司征十郎立即說。
白鳥彌:“開玩笑的,我當然不會用黑子前輩的方案。但是我送謝禮的話,前輩會更喜歡我嗎?”
之前給中也哥送生日禮物之後他就發現了,自己送出去的禮物會轉成心意返回來,超值!!
隻有父親大人對芭比娃娃毫無表示,真小氣。
謝禮一聽就是特彆意義的禮物,所以收到禮物之後,前輩一定會更喜歡他吧?
赤司征十郎輕聲說,“你的加入,已經是給我的謝禮了。”
誒?
白鳥彌眨眨眼,前輩已經把禮物的水平拔到這麼高了嗎?難怪現在幾位前輩之中,赤司前輩對自己的好感最高。
可是這樣一來……他的謝禮要怎麼選?普通的禮物當然不可能和自己相提並重,送出去還有用嗎?
他總不能把自己送出去吧?
白鳥彌揉了揉臉。
不想了,晚上回去找父親大人商量!
期待著晚上,白鳥彌在逛帝光祭的時候哼起小曲。
赤司征十郎有些疑惑:“你在唱校歌嗎?”
白鳥彌搖搖頭:“啊,不是啊,這從中也哥那裡聽來的搖滾樂,調子明明相差很遠,前輩怎麼會聽錯?”
搖滾?!
想著剛才悠揚空靈的曲調,赤司征十郎默然。
原來所謂的跑調,是指不論唱什麼歌都會跑調成聖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