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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曜愣了一瞬,漫天絢爛的火樹銀花下,男人臉上的笑意收斂,看向時星的眼神漸漸變得嚴正。

周圍還是一派歡樂,喜慶。

二人之間的那種融洽氣氛,卻驟然降至冰點,靜止凝固。

時星本就有些緊張的情緒,在這種無聲的凝視中,攀升到頂點,背脊微微僵直。

他自己都留意不到的,呼吸加快,瞳孔放大。

凝視他的池曜卻不會放過這些細節,意識到自己的眼神過了,垂目一霎,池曜轉身繼續往前走。

時星近乎是本能地跟了上去,在看不到池曜神色的情況下,聽見對方背對著自己道:“許今讓你來問的?”

聲線平直,不辨喜怒。

時星深呼吸,聲音也變得更低了,“不是。”

“是……我想問。”

頓了頓,重複堅定道,“我自己想問的。”

池曜沒應聲。

沉默著走了一段,時星有些害怕,又不敢繞上前冒失地觀察池曜表情,訥訥半晌,小心翼翼道,“殿下,您生氣了嗎?”

池曜:“沒有。”

回答極快,幾乎不假思索。

太快了,讓時星不禁想到了兩種可能,一種是真的沒有,另一種,則是惱羞成怒的下意識否認。

時星:“……”

問完更拿捏不準了,倒是鬨得他反而不好再輕易出聲。

聽不出口吻,也看不到池曜神情,一步一步穿行在熱鬨氛圍裡,時星惴惴。

好在池曜很快又開了口,“你問這個乾嘛?”

時星小聲:“好奇?”

不等對方追問,快速補充道,“就,覺得以殿下您的身份和地位,完全可以帶一個藍星人在身邊……”

“帝國的高階軍官大部分不都這樣做的嗎,而且費上將這次的傷情也能看出,您的隊伍對藍星人應當也是有需求的……”

池曜陡然頓步,轉過了身。

時星在那再度投射而來的目光中,越說越慢,越說越小聲。

迎著池曜的視線,很清楚對方是在打量自己,時星胸膛起伏一霎,哪怕做不到回視,也強迫自己不去閃躲。

心裡有鬼的人才躲,他隻是很難直麵對方的氣勢。

尤其不聲不響的對視時,時星會覺得池曜的眼神能把他從外到內看個透穿,自己的所思所想在對方麵前……毫無遮擋似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喧囂的背景音在緊張的心跳聲中全然模糊,就在時星思考起如果這些問題太冒犯,他主動認慫撤回時,池曜終於移開了視線。

他確認了,時星沒有說謊。

不管對方還有沒有其他目的,好奇應當是真實的。

輕出口氣,池曜周身的可怖氣勢須臾又散了。

明明神情沒有大的變化,但時星就是能感覺到,隨著那股壓迫感的消失,對方整個人也再度柔和下來。

“再不吃糖化了。”

提醒這麼一句,池曜繼續前行,時星怔怔,池曜:“愣著乾嘛,跟上啊。”

“哦哦。”

冰凍的氣氛緩緩消融。

池曜走著,冷不丁悠悠道,“以前,我家裡想過給我找一個藍星人。”

聲音沉且緩,是時星沒聽過的一種口吻,帶著彆樣的,他分辨不出的情緒。

“但是很可惜,一直沒有級彆能對應上的。”

頓了頓,池曜放輕了聲音,“以前,應該是想過的吧。”

時星嘴快,“現在不想了嗎?”

說完池曜又回頭瞥了他一眼。

一晚上連著被直視了兩回,幾乎是在池曜轉頭的刹那,時星條件反射地心跳加劇,攥緊了身側指節。

不過這一眼似乎沒什麼特彆的意思,從他身上一掃,就過去了。

一步一步往前,池曜沒在第一時間開口,時星不知道對方還會不會回答。

池曜還是回了話,答案出乎時星意料。

“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過了最迫切的那個時間段,便不會在日常中再去考慮這個事了。”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一個帝國的參政官員,是不會花心思去想自己怎麼才能積攢到軍功的。”

太久沒有級彆對應的人出現,在經曆過最初的失望也好,遺憾也罷的階段,池曜已經不把匹配藍星人當做生活中的一項需求了。

他隊伍裡一直沒有藍星人也能運作正常,那以前可以沒有,以後,便也可以。

想通其中的關竅,時星心中組織著語言,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哪怕可能過失又冒昧……

不過這回,池曜沒給他機會,話落接著指了指旁邊的攤位道,“嗓子乾了,能勞煩提問的人買瓶水回來嗎?”

時星咚咚咚跑過去買水。

等水拿到了手裡,刷過晶幣,才反應過來突然讓買水的另一層深意——殿下是不是不想繼續那個話題了,故意找事情打岔?

又瞧了一眼通訊器上消耗掉的區區9個晶幣,再看吃了一半的糖果,回想起差不多的價格,時星不得不沮喪地承認,大概率應該是。

他出來這一路,就沒人讓他花過錢。

先頭的活動花禮和雲霧安排好了,遊戲廳他的幣是符青出的,符青不在了,糖果都是殿下刷的晶幣……

時星:“……”

大意了。

等再回返,因為符青和雲霧不知何時都找來了,話題重提的機會徹底過去。

前者是處理好遊戲幣跟上了,後者見他們遲遲不到,怕發生了什麼,一路折返遇到了池曜。

時星有些失落地將水遞給了池曜。

掃到他表情,對方非常輕的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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