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曜點了點頭。
眼睫一抬,又正色看向時星,“還記得你之前答應過我什麼吧?”
時星忙不迭道,“記得,所有行動都會聽殿下您的安排,不能擅作主張。”
時星承諾,“我不會的,殿下您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
能不能辦到不論,目前態度至少十分端正,池曜再點了點頭,算是滿意。
*
安排的住處就在元帥府旁邊,一個三層的小彆墅,池曜一行都熟悉,每次來北境,主要人員都是入住的此處。
談白山領頭送池曜到門口,後續便讓雲霧繼續引著大家往內而去。
一是池曜的住處一群人跟著進不太好,二則是,之前池曜問過雲霧,想來是找她有事,談白山便順水推舟,最後一段路乾脆讓雲霧招呼他們。
一層住少數值守軍人,二層住軍官,池曜及其親隨的住處在三層。
等隻剩下池曜及其身邊最親近的四人,雲霧引著大家到了三樓,剛出懸浮梯,就看到兩個大箱子,符青眼皮一跳,這箱子他瞧著可太熟悉了。
雲霧笑盈盈道,“殿下前來北境,母親見了時星覺得投眼緣,正好也沒什麼能送殿下的,便從坎貝爾又運了兩箱晶石前來,全當這段時間,我們北境招待時星的禮物。”
符青就知道!
當時紅礦就是用這種箱子裝的。
池曜也不端著,聞言讓人當場打開了箱子,一箱紅礦,一箱也是坎貝爾聞名遐邇的高品階礦石,叫閃磷礦。
池曜拿了一顆,對時星道,“伸手。”
將一顆閃磷礦放入時星掌中,雖然不如紅礦那麼快,但閃磷礦還是被時星無意識吸收了,吸收的過程中,內部綻放出漂亮的晶彩,宛如一場煙火盛放。
“坎貝爾的閃磷礦,好看嗎?”
時星稀奇得睜圓了眼,“好看。”
池曜笑了笑,又拿了兩塊放時星手裡給他吸收著玩兒,也不客氣,對雲霧道,“那就勞煩轉告坎貝爾夫人,晶石很好,我很滿意,感謝北境的招待。”
說完便吩咐侍官嚴長嶽,稍後將箱子搬到時星房間。
等到許今和嚴長嶽收拾房間的時候,池曜讓雲霧用精神力窺探了下時星的精神海,結果果然和帝國人不太一樣,雲霧的精神力很容易便進去了,感知結果和池曜差不多,是在外層內部被屏蔽掉的。
也是精神力一下子就消失了。
池曜得到了結果,雲霧任務完成,告辭離去。
傍晚在談家有招待池曜一行的豐盛晚餐,談白山在張羅。
池曜準備等侍官們收拾好了,換身衣服就去赴宴。
雲霧離開後,時星看著那兩大箱子晶石,有些不好意思道,“談家送的禮也太重了。”
從安城開始,時星就收了對方好多獸核晶石,來了北境還送……談家敢送,池曜敢收,時星卻有點不好意思接了。
池曜好笑看著時星這幅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又拿了顆閃磷礦放在他掌心,“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一開始不準備來北境了吧?”
“談家待人接物的分寸感太好了。”
好到讓人哪怕明明想好了,當麵拒絕也會很困難的程度。
他們似乎總是有辦法讓人難以拒絕,也算是一種本事吧。
聽出了池曜的為難,時星遲疑,“那,不然我們送回去?”
把池曜說笑了,“送回去乾嘛,來之前連空頭支票都想好了,這點兒未必然我還不敢拿?”
話說得無賴極了,是平日裡少見的模樣。
時星小聲,“殿下,您不用為我這樣。”
不用為他犧牲掉信譽,這種之於池曜彌足珍貴的東西。
本來還想逗一逗時星,卻見小朋友說得極為認真,調侃的心思轉瞬淡了。
池曜最終隻道,“放心,談家可比你想象中精明得多,他們吃不了虧的。”
晚一些時候,時星才懂了池曜這句話的意思。
晚宴豐盛,談家熱情,時星在宴席上吃的腮幫子鼓鼓,十分滿足。
他喜歡吃的,池曜還會偶爾幫他夾一兩筷子,不刻意,甚至視線都沒看他,和談家還有第七軍的軍官們一邊說著話,手上筷子一個拐彎,菜就落在了時星碗裡。
席間氣氛也好,交談融洽。
池曜按慣例,總是會問幾句談遲的近況,此次也不例外。
談白山和坎貝爾夫人謝過池曜的記掛,回了幾句,談遲也回了幾句,聽起來和一貫的答複沒什麼差彆,就還是那些。
身體老樣子,雲霧在嘗試,除了精神海其他一切安好。
每次到這兒也就差不多了,池曜來之前也沒有特意問過談遲,態度還是很明確的,談白山和坎貝爾夫人都覺得該換話題了之際,池曜卻多說了幾句。
池曜道,“時星現在評級就是sss。”
“治療過護衛隊裡精神力等級為3s的少將,過程並不吃力。”
“談遲的問題既然雲霧一直沒有辦法,等過兩天,讓時星用天賦先看看情況吧。”
看過了之後怎麼辦,治不治,池曜都沒有承諾。
但他能主動開這個口,提這個事,還是在沒有任何條件置換的前提下,讓時星給談遲看病情,談白山和坎貝爾夫人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
兩個人甚至因為大喜過望,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池曜又說了兩句,談家一家子才陸續回神,意識到池曜應允了什麼。
之後時星在談家一家臉上分彆看到了感謝感恩感激等情緒……
池曜對於談家的感謝言辭一一禮貌應對。
晚上睡前,池曜給時星講了半個小時帝國史,談家人的反應根植時星腦海,時不時的,他總是會回想起來,想起來談白山元帥的激動,坎貝爾夫人眼中翻湧的淚光,談溫溢於言表的激動,雲霧……
想著,時星也問了出來,“殿下,你今天首肯我給談中將看病情,是為了方便後續提出購買紅礦礦星一事嗎?”
池曜撥弄講解投影,頭也不抬,“怎麼這麼說?”
時星想了想,“我還以為,您得把條件都談妥了,才會讓我看談遲中將。”
池曜失笑:“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
時星連忙擺手,這次學會反駁了,“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殿下您彆故意曲解!”
故意兩個字的使用,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時星摸透了部分池曜的性格。
煙灰色的眸子含笑睨了時星一眼,並不否認。
池曜:“你今天自己說,你用天賦看談遲沒問題的。”
時星不明白,歪頭,“所以,您就願意讓我看他了嗎?”
“並不,這隻是一小部分原因。”
頓了頓,池曜正色道,“另外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談遲是為了帝國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我不能讓為帝國犧牲了的軍人心寒。”
“談遲值得。”
故而在此基礎上,不論紅礦購買一事如何,身為帝國陛下,池曜早已經做好了讓時星看談遲病情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