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星懵了。
眼睫被淚水濡濕,神色看著特彆乖,身上卻又亂糟糟的,這種反差感很刺激人。
池曜瞳色發黑,視線一寸寸厘過時星,他身上的反應也說明了這一點。
時星想說些什麼,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但還沒開口,或者說還沒有想好,不知道是被愉悅弄壞了腦子轉不過來彎兒,還是大起大落,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不是說好……
池曜也沒給他時間反應,在他臉上印了輕吻,就要下床。
被時星拽住。
池曜煙灰色的眼睛看過來,時星結巴道,“殿、殿下,您還沒有……我幫您,用嘴……”
說著時星就想往池曜身上湊,卻被溫柔又堅定地推開了,“不用。”
時星迷茫,手指微鬆,人就從他麵前離開了。
池曜一走,少了人的體溫,時星身上的細汗被房間內溫暖的氣流拂過,反倒覺出一陣涼意。
不是身體上的,是心裡的,空落落感。
他……是不是把事情辦砸了?
浴室響起水聲,時星小小閉眼,極致的熱情之後,隻感到極致的寥落。
池曜披了件浴袍在洗臉,冷水。
並不是真想清潔什麼,是想讓自己冷靜一下。
縱使一時半會兒恐怕很難。
腳步聲響起,走到近處停了下來,一直等不到聲音,池曜這才意識到不對,關了水扭頭看去。
時星裹了張毯子,神情難受地將他覷著。
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池曜一怔,“怎麼了?”
時星:“對不起殿下。”
這句話落,時星眼尾又翻紅,卻不是情`動的潮紅,而是自責難過。
時星略略低頭,緊皺雙眉。
重複道,“對不起,殿下。”
“我沒想到會這樣,我……”
“我隻是想哄您開心,原本,卻沒想到,是我太……”
說到後麵除了道歉,話語重心都亂了。
時星手腕難堪地擋住臉,不想讓池曜看到自己糟糕的一麵。
池曜覺出點什麼,追問了一句,“什麼叫原本想哄我開心?”
時星大概是真傻了。
池曜問,他便答了。
“就是上次,我說錯話,您不高興好幾天……後麵又這麼忙,我以為……”
池曜一點就透,“你以為我一直在生氣?”
“也不是,您說您沒生氣,我以為,您有些介懷……”
這一次池曜並沒有罰他,也沒有生氣,好說話得不可思議。
但也是這一次,時星總覺得池曜有話沒說完,且似乎也不想對自己說完。
他弄不懂,不懂,反而難受了。
不知道哪一刻,時星甚至有點懷念池曜生氣的模樣。
氣氛靜默。
池曜忽而懂了為什麼今晚這樣大費周章,明明平日裡沒表現得對這種事格外感興趣。
“其實,”垂目一霎,池曜輕出口氣,承認,“你的感覺也沒錯。”
“我是有點介意。”
時星一窒。
池曜抬眼:“但和你沒關係,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
池曜靠近,替時星將散開的毯子捏住,輕輕拉開時星遮擋臉頰的手腕,輕吻小伴侶眉角。
“彆難受。”
平平的聲線,聽入時星耳朵裡,隻覺得溫柔無限。
眼睫輕顫,緩緩,時星直視池曜,眼神中帶著說不出的歉疚。
近處煙灰色的眸子又壓了下來,眉心被吻住,池曜:“不是你的錯。”
“我們出去說?”
時星遲疑著點了點下頜。
下一瞬,再度連毯子帶人,被池曜抱起,而他也緊緊擁著對方,生怕一鬆手就見不到人似的。
……
機器人端來了熱毛巾,池曜接過,給時星擦臉。
時星裹著一層薄毯,坐得乖乖的。
擦過臉,等那種化不開的繾綣淡去了些,池曜轉身換毛巾時,才再度開了口。
“是你說過不去成熟期那話吧?”
時星嗯了一聲。
池曜:“伸手。”
時星伸出雙手。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池曜低頭給時星擦手,細致緩慢,卻並不抬頭。
安靜須臾,池曜:“聽到的時候很不舒服。”
“但是我知道不是你的問題,所以不想生氣,也不想在談論中讓矛盾升級,就走了。”
池曜一聲不吭走人,打匹配以來,那是頭一次。
離開得突兀,時星壓根摸不到頭腦。
但看他臉色,隱約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許今後麵和你說過我父母要我時候的情況吧?”
說過,決定要殿下的時候,其實在獸潮一戰中,兩人都受了傷,不會有太多的年頭了,故而一旦孩子被培育出來,就是奔著繼承帝國去的。
所以殿下小時候課業特彆重,也學得格外辛苦。
因為他父母……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他了。
得到回答,池曜讓時星換了隻手,也換了條毛巾,繼續擦,繼續講述。
“小時候課業很重,玩的時間並不多,但他們其實是很好的一對父母。”
“站在我的角度,是該感激的,如果說唯一有什麼缺憾的地方……”
聲音頓了頓,變得非常之輕,“就是他們留在我身邊的時間,太少了。”
兩隻手都擦乾淨了,池曜把毛巾丟給機器人,看著機器人離開,轉回身來,池曜仍舊沒有看時星,垂著眼,不知道沉浸在自己的哪一段歲月,道:“我不喜歡彆離,尤其是身邊親近的人。”
時星忽然懂了點彆的。
比如,為什麼池曜遲遲不匹配……
池曜:“其實之前大家一直勸我帶一個s級的藍星人在隊伍裡,哪怕治不好我,小病小傷還是能起到一些作用。”
“也確實是這樣的。”
“我知道,但我一直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