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戴手套。哥哥。
解臨眉頭微挑。
他幾乎瞬間想起某人推開心理谘詢室門進來時樣子。
許是因為身形清瘦緣故,他身上仍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少年氣,長得確實漂亮,眉眼精致,眼神沉鬱,濃墨般黑色和唇色相撞,黑色手套裹著細長手指坐在對麵。
“是不是大概這麼高,”解臨抬手在自己額角處比了比,說話時語調不像在盤查嫌疑人,倒像是在尋找失蹤多年戀人,“長得確實挺漂亮。皮膚很白,戴黑色手套,不太愛說話,也不太喜歡彆人碰他。”
小男孩點頭。
解臨:“頭發有些長,大概到這,遮著眼睛,渾身上下哪兒都白,唯獨嘴唇跟擦了口紅似。”
解臨說得太詳細,小男孩透過這番描述,仿佛再度看到了那位來買過刀漂亮哥哥。
小男孩點頭點得活像表情包,頭如搗蒜:“那個哥哥有點凶,我想幫他把東西裝好,他都不讓我動。”
解臨頗為讚同:“他是脾氣不太好。”
小男孩:“你在找他?你們認識嗎?”
解臨把結過賬零食留在桌麵上,隻拿了那把鋸齒刀,絲毫沒有一點少兒不宜覺悟,沉吟著說:“算認識,我摸過他手。”
小男孩:“?”
“零食送給你,繼續寫作業吧小朋友,”解臨沒再多說,走之前抬手在小男孩頭上碰了一下,“好好學習。”
解臨推門出去,外頭天色已經徹底黑了,空氣略顯沉悶,似乎是又要下雨。
與此同時,季鳴銳還拿著池青用來切麵包鋸齒刀翻來覆去端詳,他回憶著今天現場發現屍體,試圖用池青麵包模擬屍體,來一個情景再現:“凶手用就是這種鋸齒刀,他應該是從這裡,這樣,一刀下去,割開貓喉管——”
池青:“……”
季鳴銳抬頭,反問池青:“是吧,應該是這樣沒錯,你怎麼想?”
池青在等微波爐裡熱牛奶,等微波爐倒計時:“我想我或許應該換一個頭腦智力發育更健全朋友。”
季鳴銳沉浸在案子裡,隔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池青已經捧著牛奶回客廳繼續看莫名其妙情感類電視劇去了。
接下來幾天季鳴銳一頭跌進沒完沒了工作裡,忙得連手機都沒工夫看,王阿婆每天堅持坐在派出所辦公室裡喊“囡囡”:“凶手一天沒抓到,我就一天待在這裡不走,我可憐囡囡啊——”
除了繼續找凶手,每天還有其他各種需要處理報警電話。
“喂?110嗎,我想跟我女朋友分手,但是她拿自殺威脅我,我該怎麼辦?”
“……”季鳴銳一個頭兩個大,“那女孩沒事,就是想威脅男方而已。我回來時候順便又去了趟海茂,監控都看完了,什麼也沒拍到,便利店我也去問過了,小區裡住戶那麼多,證據和信息都不足,根本沒辦法鎖定目標。而且又下過雨……”
下過雨是一個極其不利因素。
季鳴銳以前想當刑警,想都是刑警威風八麵叱吒風雲樣子,他頭一次稍許窺見到這個行業殘酷,命案明明就發生在自己眼前,但是他束手無策。
幾具無人認領流浪貓屍被他和蘇曉蘭合力埋在小區樹林裡,他們挑了一塊隻要有太陽、陽光就能照到草坪。
沒有線索,無法鎖定嫌疑人,什麼都沒有,但是一個個鮮活生命離開了這個世界……貓屍隻是一個縮影,更多唏噓殘酷案件可能至今都像被葬在樹林深處靜靜腐爛貓屍一樣,根本等不到天亮,也等不到真相。
蘇曉蘭這幾天也明顯沉默許多。
他們新人小組三個人負責這起殺貓案,隻有薑宇邊吃著泡麵,邊不斷翻看現場照片,手指在桌麵上緩緩劃動,不知道在劃著什麼。
季鳴銳經過他身後時,用文件袋拍了他一下:“你劃拉什麼,看你劃拉半天了。”
薑宇把剩下麵條吸溜進嘴裡:“我在看刀痕。”
季鳴銳不能理解:“都看幾天了還沒看夠?看出什麼來了?”
薑宇誠實地搖搖頭:“沒有。”
他搖完頭又說:“我就是覺得很奇怪,那天我偶像把每一具貓屍都仔仔細細看過去了,他手指就是這樣跟著刀痕劃拉……”他說著,給季鳴銳示範,“就像這樣。”
薑宇用手指指尖緩緩跟著刀痕走勢描繪,就像那天解臨做那樣。
季鳴銳他們可能沒注意這種小細節,但是薑宇懷揣著對偶像過分關注,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些細枝末節舉動。
薑宇撓了撓後腦勺:“他好像很在意這些刀痕……他在看什麼?”
季鳴銳跟著琢磨了一下,最後很坦誠地說:“我不知道天才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畢竟我十五歲還在為追不到隔壁班女生而痛哭流涕。”
薑宇:“……”
季鳴銳回到辦公位上,等泡麵泡開過程中,總算有幾分鐘閒暇時間去看手機。
他給自己好兄弟發過去一句消息,想求安慰:我最近好忙。
他好兄弟很快用實際行動讓他清醒。
-忙就彆給我發消息了。
-……你聽聽自己說這話,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