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害怕就趕緊回家。”
“你們都要留下來調查,”蘇曉博說,“我一個人回去更害怕。”
池青忍受不了:“你一個大男……”
“我不是男人,”蘇曉博打斷道,“我還隻是個孩子!你見過哪個孩子隻是放個學而已,卻要被迫撞見凶案現場的嗎!”
池青心說,都不用在你那麼大的時候,往前再倒幾年,初中的時候就殺人犯貼著他耳朵說話了。
無意間想到那樁闊彆多年的案子,池青沉默了一會兒,想到連環案裡發生的事情,罕見地繼續由著蘇曉博抓自己衣角。
他一邊忍受一邊想,果然察覺一件事情做起來會很麻煩的時候,就應該果斷拒絕。
戀愛使人失去理智。
哪怕是為了解臨,他也不該浪費那麼久的時間。
池青這份耐心在蘇曉博擦拭完被嚇出來的眼淚之後,還想繼續碰他衣服的時候徹底告捷。
然後他對蘇曉博指了指解臨的衣角,說:“看到那個人沒有,抓他的。”
“……”
很快,做死者背景調查的那組人帶著記錄本,領著一位老師過來認人,女教師踩著高跟鞋,走路的時候避開樹林裡歪七豎八的木枝,看到屍體之後臉色一白。
“認識他嗎?”
“認……認識。”
“他是你班上的學生?”
“對,”女教師下意識後退兩步,“他叫王遠,高二上學期那會兒重新分配過班級,被分配到我這,他怎麼、怎麼會……”
“他平時有沒有和誰發生過矛盾?最近有沒有一些反常的舉動?把你記得的,跟他有關的事情都說一遍。”
一個學生,社會關係能有多複雜。
幾句話的工夫,女教師就把這名叫王遠的男同學相關信息交代清楚了,父親是酒鬼,母親成天打牌,孩子青春期叛逆得很,不服管教,不聽課,也不好好學習,在學校裡屬於“混”的那一波,再出格一點的事兒也就是偶爾和校外的同學打打架了。
相比很多社會案件,這確實關係著實太簡單了一些,簡單到很難初步鎖定嫌疑人。
“死者身上,就帶了一部手機,”蘇曉蘭把證物用密封墊收起來,“還有一個充電寶。”
“你怎麼看?”出人意料地,解臨看向同為學生的蘇曉博。
蘇曉博忍著惡心,牙齒打架道:“手機充電寶,高中生標配。”
蘇曉蘭很了解自己侄子是個什麼性格的人:“你們學校也就你是標配吧,說了多少次不要把手機帶去學校玩。”
從死者身上找到的物件也都很普通,和他的社會關係一樣普通,這學校的學生手機不離身,排除掉這一物件之後,現場根本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
“被人處理過,”解臨評價,“而且處理得很乾淨,不論凶手是誰,這個人心理素質應該極強。”
“怎麼說?”有人問。
解臨指指對麵那棟教學樓:“那棟教學樓,你數過沒有,有多少個窗口?一層樓六個,六層樓共36個窗口,在這麼容易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殺完人不急著趕緊離開,而是留下來把現場的犯罪痕跡清除乾淨,這事兒換成是你你乾得了嗎?”
那肯定乾不了。
對麵那麼多窗戶,就算沒有人從窗口往外看,但在人的潛意識裡,會下意識覺得有人在看自己,或者,很快就會有人看到自己。這種緊張感是很難消除的。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往往會選擇草草了事,殺完人之後趁著沒人發現自己,立刻離開現場。
也正是因為這種心理存在,導致犯罪現場很容易留下關鍵線索。
但是這個現場太乾淨了。
一個社會背景相對來說比較乾淨的男學生,連兜裡都隻有一部手機和充電寶,現場沒有遺留任何東西,也檢測不到指紋,樹林碎枝太多、往來的人也多,不易留下完整的腳印。
解臨問女教師:“這裡是不是沒有監控?或者說,監控是根本不管用。”
女教師說:“是的……我們學校的學生……經常會□□出去,他們不想被老師抓到,所以監控就算修好了也會被他們砸壞,久而久之,學校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沒再管過。”
“先著重從他身邊關係親近的同學開始查起吧,”解臨最後說,“凶手很了解這個學校的特性,目前我個人更傾向於……這是一起校內殺人案件。”
本來任務挺明確的,調查組各成員提前做功課,打算好好找王遠的朋友們問問,然而隻一夜過去,事情往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發展。
次日,天還未亮,派出所便接到一通報警電話:“喂?是警察嗎?”
電話對麵的熱心群眾說:“我一大早起來遛狗,在我們小區花園這裡發現有個人倒在地上——嚇都嚇死了,看上去已經沒有呼吸了啊,人都僵了,你們趕緊派人過來看一下吧,要我具體描述一下啊?哦,是個男高中生,穿著校服,校服顏色是紅色和黑色相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