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辦公室裡,季鳴銳拿著一疊打印紙,回撥電話:“喂?是我。”
“剛才從檔案上看這位蔣老師確實沒什麼可疑的地方,但是我們查了她的通話記錄,她在近三個月時間裡,和三名死者有密切往來——他們幾乎每周都會通電話。”
“通話時間在四五分鐘左右,都是在放學時間打的電話,而且我們還了解到,王遠和馬暉死的那個時間段,她是沒有課的。但她辦公室其他老師都在上課,所以沒人能夠證明她在那段時間是不是一直待在辦公室裡。”
在死前和死者頻繁通過電話。
沒有不在場證明。
和學生關係不好。
疑似“受學生威脅”。
……
最重要的還是蔣依芸奇怪的反應。
不過有了這通電話之後,他們也就有了審蔣依芸的理由。
警方的調查速度很快,當天下午蔣依芸就被帶到總局審問。
刑警帶上檔案本準備和兩位顧問一塊兒進去,然而兩位顧問似乎沒有要直麵蔣依芸的意思,拐進了隔壁觀察室。
刑警:“你們……不一起審嗎?”
池青瞥了解臨一眼:“問他。”
解臨摸摸鼻子:“我跟蔣女士說,我們是學生家長,為了防止她多想,我和我‘弟弟’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池青沒想到他還記著這個點,“誰是你弟弟?”
解臨:“你啊。”
“說起來還沒聽你叫我一聲……”
池青轉過身,推開觀察室的門,趁解臨話沒說完,把他甩在身後。
解臨笑了一聲。
這叛逆期倒是沒說錯。
確實挺叛逆。
-
審訊室裡。
蔣依芸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警方單獨叫來,她有些忐忑,眼神不自覺地往門外飄,不過多年的執教生涯讓她很快把這份情緒壓下去,等幾名刑警推門進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得端端正正,並向幾名刑警點頭問好。
剛開始她還堅持自己一開始的說辭:“我和他們接觸並不深,自從高二分班之後,他們也早已經不是我的學生了,所以他們在高二的情況我並不是很了解。”
然而對著桌上那一份密密麻麻的通話記錄,她陷入了沉默。
通話記錄上,和她有關的號碼被人用紅色記號筆圈了出來。
“分班之後既然沒有往來了,”刑警手指點在那份通話記錄上,“那為什麼還要經常打電話?你們有什麼好聯係的?”
池青注意到蔣依芸垂在桌下的手指不自知地纏在了一起,塗著甲油的指甲掐著皮肉,深深地陷進去。
時間在安靜又嚴肅的氛圍裡流逝的很慢。
牆上的壁鐘指針沿著鐘盤轉了一圈之後,蔣依芸緩緩吐出一口氣:“我是和他們有過一些矛盾,我的教學方式比較嚴格,我希望我的學生能夠接受我這種管理模式,但是他們畢竟還是處在青春期的孩子,我沒有處理好和他們之間的這些矛盾,這也是我一直覺得愧疚的地方。”
“得知他們升上高二還是野性難馴,我自覺有一部分我的責任在,所以還和他們保持聯係。高二是個很關鍵的時間節點,馬上就要升高三,我不想他們這樣糟蹋自己的未來。”
謊話連篇。
幾乎所有人第一反應都是這四個字。
如果蔣依芸真像她說的那樣,那麼一開始就不會說自己和他們接觸得並不深。
但偏偏他們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三名學生都已經死了,此刻也隻能聽她的一麵之詞。
真正的通話內容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蔣依芸說完之後,深深歎了一口氣,又看向刑警:“我很理解你們的工作,也希望能夠早日抓獲凶手……不過關於我的問題應該問完了吧?我下午還有課,能先走了嗎?”
觀察室裡,池青皺起眉。
他在蔣依芸站起身的同時,也站了起來。
解臨:“你去哪兒?”
池青手指搭在黑色手套邊沿:“去聽聽通話內容到底是什麼。”
死人不能說話,蔣依芸嘴裡也沒有一句實話,那就隻剩下唯一一個途徑——他摘下手套去聽聽看蔣依芸這會兒都在想些什麼。
然而他才剛在站起來,就被解臨一把摁了回去。
池青被摁得有點懵:“?”
“手套彆摘了,”解臨的手按在池青肩上,“也不用去聽,蔣依芸不肯說,總有辦法讓她說,反正你彆去。”
他之前隻是知道池青有這個“能力”,也猜想過他每次讀到的都不是什麼正常內容。
這是他第一次離池青這個能力那麼近過。
今天中午在學校,蔣依芸在心裡是怎麼竊喜的?池青聽到了些什麼聲音?他不敢去想。
但他知道,那些聲音能讓一個人變得抗拒任何人。
如果需要這樣去治療,那他寧願池青一直是那個不通人情的人。
“你這病治不好就治不好吧,”解臨說,“至於那些人在想些什麼,都不重要。”
“不用去聽,也不用去碰,人多的時候就牽我的手,躲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