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青睜開眼, 課桌上已經擺滿了一堆書。
攤在他麵前的是一本《機械原理》,一本《機械設計》,以及一本《機械製造》:“……”
見他醒了, 解臨解釋說:“這些都是沈星河這一個月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書。”
池青隨手翻了翻。
他問:“他想報機械專業?”
“不, ”解臨說, “剛問過他們班主任, 沈星河想考醫科大, 和他弟弟當初想學的專業一樣,應該是受他弟弟影響, 或者說很可能是想延續弟弟的夢想。他很愛他弟弟。”
這就是這些書矛盾的地方了。
他不可能無緣無故, 在這個時間點上, 去借那麼多無關緊要的書。
季鳴銳把這些書收拾起來:“時間也不早了, 今天該盤的人也都盤過了, 他人隻要還在華南市,抓到他隻是時間問題, 你們先回去休息?”
回去的車上。
解臨開車之前順便看了看附近有沒有合適的餐館。
就聽池青在邊上說:“剛才你和季鳴銳在聊什麼?”
解臨查完餐館, 把手機放在邊上, 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去牽池青戴著黑色手套的手, 胡謅道:“哦,他說他特彆羨慕我們, 也特彆看好我們,說我們倆是他見過最登對的人, 讓我們不要分手,我倆要是分手的話他就不相信愛情了。”
“……”
“?”
“他還說一直以為你這輩子可能要孤獨終老了,幸好有我,他希望你好好珍惜。”
池青沉默了一會兒:“我剛才隻是睡著了, 不是死了,你以為我什麼都沒聽見嗎。”
這個話題很快掀過去,解臨問他想吃什麼,結果在臨近餐館之前,池青忽然說:“關係不好。”
解臨鬆安全帶的手頓住,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池青推開車門下車之前說:“不光高中的時候那一個,和所有同桌關係都不好,大學的時候好點,不過那會兒上的都是大課,所以不用擔心,沒誰能讓你嫉妒。”
飯後,兩人驅車回家。
到家已經很晚,任琴借著來看貓的名義問池青能不能來他家坐會兒。
作為喻嵐生前的閨蜜,任琴這段時間也一直沒緩過來,她進門口在沙發上坐了會兒,無心擼貓,關心地問:“小嵐她弟弟還好嗎?”
“不太好,”池青實話實說,然後給她遞過去一瓶水:“家裡有水杯,但是不太方便給你用,你喝礦泉水吧。”
任琴接過那瓶全新未開封的礦泉水,已經很是習慣池青這些毛病:“……謝謝。”
任琴眼下泛青,隔了會兒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池青並不適應這種寒暄。
他這會兒應該安慰一下任琴,但是他找不到合適的詞句。
他想起此刻回對門洗澡的解臨,心說剛才怎麼沒讓他多留一會兒。
最後池青如實說:“恐怕沒有。”
任琴失落地“哦”了一聲,然後目光落在桌上那疊書上:“機械?你最近也在學汽修嗎?”
那隻貓趴在任琴腿上喵喵喵叫。
池青微愣:“汽修?”
任琴:“我一個堂弟,中考沒發揮好,去讀中專了,學的就是汽修專業,上回放假他帶回來的書跟這差不多,你和解先生不是在警局工作的嗎?怎麼也需要讀這些?”
任琴這個人比較務實。
她很早就出來工作了,所以不懂什麼學術研究,也不會跟他們一樣往高材生學習論的角度去看這件事,她能想到的就是學這個出來找一份什麼工作。
池青話少,人現在過於安靜的情況下,不想讓氛圍變尷尬,會找點話說,任琴繼續堂弟的話題道:“其實汽修看著樸實,還挺賺錢的,在我們家鄉那個小縣城裡,當個汽修工能有不錯的收入了。”
任琴說著,又看看周圍環境。
池青家裡乾淨地一塵不染,所有東西都還仔仔細細擺在上回看到的地方,除了貓毛這玩意兒避無可避以外,整間房間看起來都沒什麼人氣的樣子——除了一些不知不覺多出來的東西,比如沙發上那天柔軟的毯子,之前好像在解先生家裡見過。
池青頭發似乎又長了一些,坐在她對麵,要不是皮膚白,整個人從頭到腳幾欲被黑暗吞沒。
任琴最後說:“不過你既然要看書,這房間這麼黑,對眼睛不太好吧……”
黑暗中,池青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慘白的手指搭在膝蓋上輕點兩下:“我收回剛才那句話,你幫上了一些忙,謝謝。”
解臨洗完澡剛出來,就收到池青的一條未讀消息。
這位爺主動給他發消息的次數屈指可數。
聊天框裡隻有四個字:洗完過來。
解臨動動手指,裸/著上身回複:這麼急,要穿衣服嗎?
池青回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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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十一點半。
兩人重回地下車庫,解臨不光把衣服穿上了,還嚴嚴實實地套了一件外套,夜裡風涼,他有些可惜地說:“還以為你找我什麼事兒呢,結果是出去找沈星河。”
池青:“你要現在想脫也行,沒人攔著你。”
解臨心說這個沒良心的。
車拐過一個彎。
“你知道沈星河在哪?”解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