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許星州說:
-不需要你幫忙,我能自己解出來的!
許星州偶爾會做這類看似幼稚的事情。
不得不說,網絡能夠很好的掩藏對方的情緒,便於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如果兩人是麵對麵聊這件事,沈星河一定能察覺出不對,但當時的沈星河對著這幾行稚氣的話語笑了笑,就把手機放在一邊繼續刷競賽題去了。
緊接著一個月後,他某天放學回家的時候,得知了許星州的死訊。
——“學校剛打來電話,你弟弟在宿舍自殺了。”
事情和他們推測的差不多,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為什麼會和幾名死者有關聯:“所以你懷疑你弟弟的死有蹊蹺?你有證據嗎?”
沈星河說:“有一本日記。”
“日記?”刑警追問,“在哪裡找到的?”
“在他課本裡。”
許星州那間宿舍在他自殺後就被學校封了起來,左右兩間宿舍的學生都換到了其他宿舍,那間出過事的宿舍禁止學生出入,也沒有人敢靠近。教室和宿舍裡和許星州有關的衣物、課本都被打包交給了家長。
那天晚上,沈星河對著一袋子的東西坐了很久,然後他把許星州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妥善放進櫃子裡。
其他東西都擺完之後,剩下一個灰色的大書包。
沈星河緩緩將書包拉鏈拉開。
他目光掃過課本上熟悉的字跡。
許星州上課很認真,筆記也記得很有條理,他們馬上就有一次小考,許星州還專門準備了一個練習簿押題,把容易考的題型羅列在了一起。
翻開最後一本數學書的時候,書裡掉出來一本很薄的本子,沈星河愣了愣。
本子第一頁第一行字寫著:2020/2/11。
沈星河意識到這是一本日記本。
直覺告訴他,這本日記本裡應該有許星州那天晚上撤回的內容。
隻是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真相遠比他想象得更殘酷。
這個日記從一句看似美好的話開始。
2020/2/11。
我跟他表白了。
聽到這裡,池青擰起眉,這個表白他好像在哪裡聽過,想了一會兒,他忽地想起來,喻揚當初說過這麼一句話:”……有人喜歡我。”
——“誰?”
——“許星州。”
池青正想著,察覺到左手手套被人輕扯下去了一點兒。
他側過頭,看到解臨一隻手捏著黑色水筆,另一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伸到長桌下麵,大概是想和他說話,所以伸手摘了他的手套。
男人指尖探進黑色布料裡,擦過他的掌心,然後兩根手指微微並攏,一點點把他手上戴著的黑色手套扯了下去。
池青的手直接接觸到微涼的空氣,然後又被溫熱的手掌握住。
池青掃了他一眼。
解臨麵上不露聲色,知道他能聽見:
【我牽我的,你聽你的。】
池青:“……”
他這樣牽著他還怎麼聽。
池青麵前也有一支筆和幾頁用來記錄的紙張,他拿起筆,用筆尖那端指了指沈星河。
解臨:【用不著,差不多知道怎麼一回事兒了。】
沈星河從說到弟弟的日記之後就開始沉默,顯然日記裡的內容很難訴諸於口。
【什麼地方最容易散播‘謠言’?】
【答案有很多,學校絕對是其中之一。】
更何況,這還不是謠言,是事實。
許星州作為一個成績名列前茅的轉校生,喻揚又是班裡絕大多數人都有好感的陽光男孩,當這兩個人組在一起,學校同學會如何評價他們?
沈星河沒有繼續複述日記裡的原句,隻是總結說:“那個叫喻揚的男同學平時很照顧他,經常開玩笑說‘我們星州’,星州跟他表白之後,過了幾天,王遠在某次課間忽然找他。”
王遠盯了許星州一節課。
眼神古怪,許星州隻當他又想找茬,起初沒有理會。
直到課間,王遠從他身側經過的時候,故意撞了一下許星州的桌子,然後俯身在許星州耳邊說:“你喜歡男的啊?”
隻這麼一句話,從那天後,許星州的噩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