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平間?
“你是說……”
人這一生能有幾次經曆生離死彆的機會。
季鳴銳被沉重的現實猛地錘了一下,他的大腦在遲緩地轉動,根本沒有辦法思考消化,半晌才說出一句:“你是說他……他死了?”
“是的,”護士說出自己知道的信息,“折疊刀捅進的地方正好是心臟,河水太深,地勢險峻、亂石叢生,水路流向又多,這條河通向好幾個方向,救援隊足足花費十幾個小時才把人撈上來。而且屍體多處有暗礁撞擊的痕跡,尤其是麵部,撈上來的時候已經被撞得不成樣子了。”
護士又說:“你還算好的,沒有往水域深處遊,不然就是救援隊來了也救不了你。”
聞言,季鳴銳顧不上邊上那瓶沒掛完的水,光腳下床,直接衝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他滿腦子想著:他要找個人問問,他必須得找個人問問,誰能過來告訴他是救援隊弄錯了,其實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他踉蹌著衝了出去,撞在一個人身上。
來的人是局長。
局長按著他的肩膀強行讓他站定,然後歎了口氣,一字一句對他說:“人已經沒了,聽說這孩子也沒什麼家裡人,平時和他最親近的就是你了。”
“去太平間看他最後一眼,然後準備安排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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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禮堂。
滿目都是白色花圈,大廳裡循環播放著哀樂。
悲拗的鋼琴曲在禮堂緩緩流瀉。
大廳正中央放著一口棕色棺木,棺木裡的屍體從頭到腳都蓋著一層白布。
整個廳裡全都是黑色白色,除這兩種顏色外再難找出第三種,黑白兩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彙成了死亡的顏色。
很明顯這是一個葬禮。
棺木上方懸著一張黑白相片,這張照片的主人公五官極為漂亮,但是整張臉卻麵無表情,仿佛打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把這張照片當成遺照似的。
“嘩啦啦——”
外麵下著雨。
陰沉的天氣給這場葬禮平添幾分難言且詭異的悲壯。
往來緬懷逝者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他們撐著雨傘前來,走到門庭處收起傘,冰冷的雨水順著傘尖往下滴落。
“逝者已逝,節哀。”
“池先生在世時為我們警隊做的貢獻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沒有池先生,先前幾起案件也不能如此順利告破。”
除了警隊派來慰問的幾名代表人物以外,還有曾經身為池青經紀人的何森。
他帶了一束白菊花,輕輕地放在池青棺前:“雖然……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你在演藝界也沒什麼建樹,但是相逢一場,你在很多戲裡本色出演的反派,還是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陰……印象。”
季鳴銳站在來來去去的人潮裡,胸前戴著一朵白花,異常地安靜。
人在受到極度衝擊的時候,反而能夠使人的狀態沉靜下來,他有條不紊地操辦著池青的後事。
禮堂門口隔著一條馬路,季鳴銳在送完一對前來緬懷的刑警夫妻之後,站在門口,餘光似乎瞥見馬路對麵有一個撐著黑色雨傘的男人,那個男人穿著一身黑,鬼魅似的立在路杆附近,季鳴銳眨了眨眼,此時正好一輛車駛過,再往那個方向看去時,路杆底下已經沒人了。恍然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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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去哪兒?”
一輛出租車上,司機通過後視鏡看這位收了黑色雨傘的男人,男人看起來像是凍壞了一樣,不然麵色不會這麼慘白。
男人不光膚色慘白,就連嘴唇都血色全無。
與此同時,男人上衣口袋裡的電話響了。
對麵那人的聲音聽起來不太高興,但即使這樣他的語調也還是溫柔的:“亂跑什麼。”
“自己身上有傷不知道?”
“轟隆——”
雨點砸落在車窗上,雷電劈開黑夜,陰森森的光將車內照亮。
如果出租車師傅剛才停車的時候能再認真一些,仔細觀察四周,他就會發現他拉的這名乘客和他剛經過的靈堂裡擺著的照片長得一摸一樣。
這個人,似乎是來參加自己的葬禮的。
一周前的那個晚上。
池青沒有按照解臨的計劃行事,在他奪下解臨的刀之後,他沒有鬆手,而是摁著解臨的手腕,把刀往自己身上刺,他在看著解臨的眼睛說:“不用這麼麻煩,你直接殺了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對cp,一個在逃一個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