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遺憾 天知道,他是一個多麼有趣的人。……(1 / 2)

滄海九重約 一度君華 7992 字 9個月前

嘉泉府外, 太古神儀揚長而去。

四位靈尊麵麵相覷。好半天,幾位靈尊打圓場:“聖器不愧是聖器,行事灑脫隨性。”

——這個時候就彆舔了!少倉帝道:“重兵嚴守此地, 繭人之禍不可重現。”

他說重現, 這無疑讓人想到兩千多年前,倉頡古境與繭人族之戰。

四位靈尊頓時神情嚴肅,火源的焚業靈尊道:“火源會派兵把守整個嘉泉府。”

少倉帝嗯了一聲, 又看向結界之中的城池。

“繭人族……”他突然低語了一句。

繭人族卷土重來之事,在五源神族之間流傳開來。

而此時,九溟仍在披雪汀。

她趺坐玉台, 因著少倉帝的刺激, 一直咬牙強忍。藍色卷軸之上,第一個法咒終於被納入身體。九溟隻覺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之中散開。

成了!她麵上略帶喜色, 再次睜開眼睛。不料眼前一花,整個人驀地化作一片冰藍薄紗, 滑入靈池。靈氣如煙如霧, 縈繞著她。

九溟整個身體無處不痛,她趴在池底,一動不動。恒淵靈尊就站在池邊,也並未上前攙扶。

“爬上來。”他注視池底的九溟, 嚴厲道。

九溟用儘全力,卻難以恢複人形。她體力消耗實在太過巨大。恒淵靈尊卻不管不顧,他拈出一粒赤色明珠,丟入池底。整個靈池瞬間赤紅如煉獄。

九溟耐不住灼燒,隻得恢複人身,奮力爬到玉台之上。

恒淵靈尊道:“你從小無師長管束,難免懶怠散漫。修煉之道, 你與帝子滄歌已是雲泥之彆。若再不努力,便索性認輸。爭什麼水神大位?!”

他疾言厲色,九溟連汗水都變成了粉紅色。

她重新坐好,再次吸納第二個法咒。但第二個法咒不過剛剛靠近她的身體,她整個人立刻再次化為薄紗。恒淵靈尊有心再逼迫,但見她實在不好,也隻得容她略作喘息。

“兩千年,你實在是荒廢了大好時光。”他字字遺憾。

九溟整片流水紗一樣攤開在玉台之上,聞言,她冷笑一聲,問:“真是令你失望,對吧?”

恒淵靈尊不答,她卻又嘲道:“但是恒淵靈尊,你的失望與我何乾?”她化為原身,已無任何表情可見。但她仍字字緊逼,道:“我不是浮月,更不是沉虞。你失望也是你咎由自取,我討厭你看我的眼神!”

恒淵靈尊移開目光,九溟不去看他的表情。她發泄著自己的疼痛和憤怒,恒淵靈尊什麼心情,她根本就不在乎。

而等到歇息了片刻,她重又凝結人形,開始吸納第二個法咒。

恒淵靈尊不再出言催促,就見她冷汗混雜著血,一顆一顆地滾落。第二道法咒在她身體之外浮浮沉沉,等到終於沒入她身體的時候,她咬著牙,繼續道:“我討厭你,也討厭少倉帝,也討厭浮月。”

恒淵靈尊愣住,九溟說完這句話,仰麵一倒,重又滑入了靈池。

靈池依舊滾燙。

恒淵靈尊已經不能再使用法術,裡麵是一滴火源神靈的血。這本不是什麼厲害的法寶,但對如今的九溟而言,卻是雪上加霜。

她跌落靈池,終究是被烤得頭昏眼花。於是一片薄紗拚命攀附著靈台,終於又滑了上來。

恒淵靈尊沒有相助,她嘴裡罵罵咧咧,依舊是罵倉頡古境她所認識的每一個神靈。

她就這麼罵了半天,終於是沒了動靜。

恒淵靈尊湊過去,發現她已經沒了意識。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死過去。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外麵突然有人期期艾艾,十分拘謹地問:“請問恒淵靈尊,我家少神還在裡麵嗎?”

恒淵靈尊眉毛一揚,問:“誰在外麵?進來。”

他話音方落,外麵便進來一個精怪。

這是一條海參小妖,他小心翼翼,連走路都已經同手同腳。恒淵靈尊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修為這麼差的妖怪了。

他問:“你是何人?”

那小妖顫顫兢兢地下拜,道:“靈尊,小、小小小的名叫海、海無脊,是是是少神的、侍、侍衛長……”他額頭貼地,牙齒打顫,竟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恒淵靈尊隻好道:“你家少神修煉過度,已經……”

他話音剛落,玉座上,九溟已經重新凝結成人形。她麵色蒼白,眼睛卻很亮。她接著恒淵靈尊的話,說:“今日本少神修煉,略有小成。不必擔心。”

說來也奇怪,她一開口,麵前的小妖便似乎就有了些膽氣。他連忙看向九溟,道:“少神無恙,那可就太好了。”

“原來你會說話。”恒淵靈尊不悅,道:“海洋就用如此小妖侍奉少神?!”

海無脊忙重重磕頭,道:“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你有什麼罪?”九溟冷哂道,“過來扶我!”

海無脊急忙起身,前去攙扶九溟。九溟借他之力站起身來,道:“我要回一趟家,明日再來。”

“回家?”恒淵靈尊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兩個字了。他看向九溟,問:“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不會真以為,吸收這麼一點力量,就能……”

“我沒有以為什麼!”九溟打斷他的話,道:“我會競爭水神之位。但你也莫要以為,我就會對你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她逼視恒淵靈尊,道:“若非朝夕池亡者不安,我連你這張臉都不想看見!”

話落,她由海無脊攙扶著,往殿外行去。

恒淵靈尊追了幾步,剛到殿門口,他的半隻手掌就變成了透明狀。如今的他,隻是一縷殘魂。離了披雪汀的靈力加持,隻怕立刻就會飛灰煙滅。

他收回手,重新坐回法座之上。藍色的輝光映著他蒼老的容顏,過了很久,他又笑一聲,道:“連生氣的樣子,都跟浮月一模一樣。”

九溟頭重腳輕地出了披雪汀,走在冰澆雪砌的世界之中。

水源神靈仍是垂首,避到道邊。海無脊攙扶著九溟,低著頭誰也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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