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2 / 2)

鳳姐見平兒神情,就知她在妝模作樣,指著她抿嘴笑道:“你這小蹄子還能瞞得了我,必然是還有剩的。”

平兒神神秘秘,拿出一張銀票,鳳姐心下一盤算,這回還真是能剩下不少進她的私房。

王熙鳳雖不貪這幾個錢,但她管家曆來是要減省著過,如今用旁人家的錢,頭一遭覺著不會心疼,林家知道要麻煩榮國府的人幫忙置辦宴席,是以銀錢沒有短。

鳳姐將銀票又遞給平兒:“這才是大家風範,叫人趕緊去兌銀子。”

有鳳姐在,寧榮二府又經常胡吃海喝,隻要有錢,什麼漂亮的宴席做不出來。

不過風姐也沒亂花銷,若是做得太過,恐怕老太太那邊也不好交代。

隻是螃蟹一樣倒是不用她操心,平日裡不太出門的林家大爺竟是自己尋又肥又大的螃蟹送進府,權當宴席的一個搭頭。

秦沐就想讓人瞧瞧,若是真心誠意要請旁人吃席,也該是什麼規模,可不是隻幾簍螃蟹就了事。

如今林家請吃螃蟹,今後薛大姑娘怕是得請吃旁的了。

賈母賞光吃了一個,又誇林覺:“林哥兒忙著讀書,卻還能找到這麼新鮮的螃蟹。”

黛玉也為嗣兄說話。“哥哥早早叫人定了,仔細養著,就等今日用,老太太喜歡就好。”

寶玉見黛玉說林覺好,也想了個由頭插話。

宴席雖好,但寶玉吃著沒勁兒,就說今日差戲,寶玉道:“可惜不擺戲,前兒我在北靜王府上聽的那一班子人,據說是南來的新戲,什麼時候請了來,老祖宗也聽一聽。”

林家不請戲班,是因為還未除服,況且又在彆人府上,當然不能樣樣安排。

賈母也沒當麵說寶玉,隻對眾人道:“過幾日就請,咱們也好還席。”

寶玉見賈母說要請戲班,連忙到跟前賣弄:“老祖宗有所不知,那一班小戲好些人家聽,要早一個月去下定,前兒還說重陽早被定了,您若喜歡,我明日就去訂下?”

寶玉一說,賈母也隻有點頭,要他去辦這件事。

薛姨媽在一旁捏著帕子,連聲附和,誇起寶玉:“寶玉越來越會做事了,真真有孝心。”

薛寶釵的人設是個萬事通,此刻斷然是不能少她,於是也道:“前兒我聽哥哥說,南來的戲班也不止那一家,媽倒是叫哥哥去問一問,可有重陽能來的?”

一直在旁伺候賈母吃飯的王夫人冷不丁開口了:“這倒是不急,也不知王宮裡送到東西娘娘滿不滿意,都說薔哥往姑蘇去采買戲班,到時候要他仔細些,好好教,要看什麼戲沒有,天天都給老太太演新的折子。”

賈母聽王夫人一說,問起宮裡的節禮安置,念了一句娘娘金安,囑咐寶玉不要多吃,便借著身子乏,先離了席。

這一次宴席下來,可算堵了那些說林家沾賈府光的嘴。

隻是黛玉一算帳,有些心疼銀子。

楚蘇蘇倒是不心疼,反是寬解黛玉:“莫要心疼了,花了千八百兩銀,平一平那些人的嘴,咱們多過幾日清淨日子,值得很。”

林覺也在旁說,銀子花得很值,還給黛玉算了一筆賬。

林覺認真道:“妹妹你想想,若你聽了那些嘴碎婆子的話,心裡不舒服指不定就病了,到時又要花錢抓藥,一家子跟著擔心,一家子也跟著病了,還要花錢吃藥,人也要受罪,那才是虧大了!”

秦沐走過來 ,按著林覺的腦袋瓜,就將他推到一邊:“照你這麼說,咱們家就是看病吃藥無窮儘了,哪有自己咒自己的,滾一邊去!”

逗得黛玉用帕子掩口而笑。

林覺也沒惱,仍舊湊過來說:“明日我要去北靜王府上,給我預備一件能穿的衣裳。”

楚蘇蘇便去給林覺找衣裳,林覺尾巴似的跟過去,心裡仍舊是在算賬。

薛家出的兩根人參,他那日在賈政那處見過,可見是個稀罕物,專程拿給政老爺看。

薛家能在榮國府住這麼久,當然要給房東好處。

林覺說:“榮國府裡不聲不響,自然是能得不少好處,當下修園子也指著能從薛家的鋪子支取錢財,薛姨媽也三天兩頭送東西。就說那次的兩根人參,也要千八百的銀子,賈府當下肯定是不能趕人。”

楚蘇蘇拿了一件鬆青袍子扔過來,要林覺試穿。

冷笑道:“他們愛住多久就住多久,最好住到天荒地老。”

林覺見她不高興,心裡籌謀著,還是想法子探一探碧桂山下的宅院到底是個什麼章程,再往後黛玉年紀大了,怕在榮國府吃虧。

他本來想問一問北靜王,不想才和寶玉到北靜王門口,門房說宮裡剛來旨意召王爺進宮,北靜王方才出門。

寶玉隻得又領著林覺打道回府,走到街口就見穿團花紫袍的薛蟠竄出來,一把抓住馬的韁繩,笑出一對三角眼。

薛蟠攔住二人,叉手而立。

“嘿、可算叫我逮著了!寶兄弟這是要往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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