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聽到了小少爺的抱怨,小薩摩扭扭身子動了動,但依然沒醒,而是換成了抱著肚子的睡姿繼續睡,還在睡夢中砸吧砸吧嘴。小少爺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它圓滾滾的小肚子,眼睛立即因那柔軟的觸感亮了亮,張著紅潤的小嘴驚呼:“小狗好軟好可愛!”
霍彪在一旁看著小少爺明亮的眼睛,卻覺得這世上什麼東西都不及他可愛。而小少爺隻管躍躍欲試地再次伸出手指,依次去戳小狗的腦袋、脖子和爪子,戳得不亦樂乎,直到聽到會客室裡傳來嘭的一聲悶響,才把注意力從小狗身上移開,轉向會客室的方向。
才轉沒多久,竟又聽到一道重物倒地的聲音,小眉頭微微皺起來,“舅舅和舅媽是不是打架啦?”
小少爺顯然有點擔心自己的舅舅,輕手輕腳地走到會客室的門口,支棱著兩隻小耳朵偷聽。房間隔音非常好,聽了一會聽不到什麼,便乾脆把小耳朵直接貼到了門上。
重物倒地的悶響已經沒有了,隻能隱隱聽到一些模糊的喘息。小少爺又耐心等了好久,覺得應該是打完了沒事兒了,決定抬腳走人。
他剛走回去,房門就打開了,——臉上頂著兩處淤青的黎瑞竟被魏榮禛直接趕了出來。小少爺見狀,立即急急地對霍彪小小聲說:“走,我們快走!”
霍彪還從沒見過小家夥那麼著急的表情,雖然覺得奇怪,但沒有多問,隻管執行他的指令。直到跑出主樓,才聽到小少爺氣喘籲籲奶聲奶氣地解釋說:“你知道嗎,舅媽和舅舅打架了,我聽到他們在屋裡麵累得直喘!但是舅媽沒打過舅舅,還被舅舅趕了出來!如果舅媽知道被我們看見了,一定會覺得丟人的,說不定以後就不再來了,也不再帶小蛋糕給我了!”
——繞了半天還是為了蛋糕。
霍彪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又飛快地壓了回去。暫時不回屋的兩個孩子就坐在台階前並肩看夕陽,霍彪不由想起了他那晚就是站在這個台階上,第一次見到這個像從畫裡跑出來的小少爺。
也許是上天終於將遲到了八年的好運氣儘數還給了他,讓他在黑暗中遇見了微光,在寒冷中感覺到了暖。小家夥乖巧又嬌氣,喜歡吃各種甜食,耐不得疼也受不得委屈,又異常聰明和善良,會關心每一個人,就算生氣了也不會記到第二天。他給他的笑容和擁抱又軟又暖,就像一顆小太陽,——他讓他看到這個世界明亮的一麵。
他身上還背著仇恨,內心埋著仇恨,雙腳踩在泥潭裡,也許隻有成功奪回霍家的那一天才能走出來。如果他灰暗的生命裡能有一些美好和明亮的東西,注定隻能是眼前的小少爺,不可能再有第二個誰。
小少爺正把夕陽看作成蛋黃,並琢磨著今天的晚餐會有什麼菜,全然不知自己猜錯了輸贏,——輸的並不是曾拿過國際跆拳道冠軍的黎瑞,而且黎瑞也不在乎狼狽的一麵有沒有被彆人看見,甚至在被魏榮禛趕出門後哪也沒去,就委屈噠噠地蹲在門口賣可憐,還特彆有能耐地把將近一米九的個子縮成小小一團。
於是待魏榮禛走出門的時候,差點沒留神踩到他。魏榮禛麵無表情的默默把驚呼吞進肚子裡,沉聲問:“……你怎麼還沒走?你蹲這兒乾什麼?”
“剛剛運動得太厲害,肚子餓了,”黎瑞抬起頭看他,眼睛上挑的樣子異常英俊好看:“所以我在等你留我吃晚飯。”
語氣可憐兮兮的跟個沒人要的小狗似的,還委屈地對了對手指,魏榮禛扶了扶微微酸疼的腰,幾乎想把這隻整日裡扮豬吃老虎的‘小狗’拍死。
睡了一下午的那隻小狗終於醒了。
睜開的眼睛像兩顆黑寶石,看人的時候特彆亮,小尾巴不停地左右搖擺,活潑又親人。有了小狗,小少爺覺得自己不再是全家最小的了,給小狗起了個名字叫奶油,甚至以爸爸自居,學著唐景行跟他說話的語氣,奶聲奶氣的跟小狗道:“乖奶油,到粑粑這裡來。”
奶油當真跑了過來,四隻小短腿肉呼呼的,跑起來的樣子特彆可愛。小少爺簡直對它愛不釋手,晚上睡覺了也要把新認的兒子帶進臥室裡。
因為小少爺愛蹬被子,怕他半夜滾來滾去的著涼,霍彪最近兩天沒回自己房間,而是陪著他睡。被霍彪摟著,小少爺就不會滾來滾去,每次醒來,全身上下包括身上的被子和身後的霍彪,都是暖烘烘的,一點也不會覺得冷。
夜深了,喝完奶也玩累了的奶油睡了,小少爺卻依然興奮的不願意睡。霍彪摸了摸小少爺軟軟的頭發,道:“奶油都睡了,你也該睡了。”
“可我睡不著。”
“閉上眼睛乖乖躺一會兒,就能睡著了。”
“我想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