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初本就緋紅的臉頰變得更紅, 像鮮嫩誘人的水蜜桃,讓人想咬一口,看看是不是如想象中一樣甘美多汁。霍彪一邊輕吻著唐浩初的臉頰一邊輕喚唐浩初的名字,然後貼著唐浩初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浩浩, 我真的很想告訴你,我不要隻是你的仆人友人和家人,我喜歡你,傾慕你, 愛你……”
他貼得非常近, 像是要把每個字都送進對方的耳裡甚至心裡;但音量又壓得非常低, 像是在說什麼不能被任何人知曉的巨大秘密, “你知不知道, 日思夜念, 卻又求之不得, 是會讓人忍不住發瘋的?”
“我想要你,”霍彪明明很低的聲音卻仿佛蘊藏著強烈的呐喊, “哪怕強取豪奪,哪怕卑躬屈膝, 哪怕用儘所有手段,也不能把你交給彆人。一想到你會和彆人在一起,我就恨不得殺了那個人,甚至乾脆把你一口口吃下去。”
說著將目標移至少年最脆弱的脖頸, “這樣就能讓你和我融為一體, 而且再也不用擔心你離開我了。”
“但我又舍不得讓你疼, 舍不得讓你難受,”霍彪深呼吸了一口唐浩初頸間的氣息,繼續低喃道:“你隻皺一點點眉,受一點點小傷,我都會比你更難受幾倍。”
唐浩初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和獨有的清新味道,在酒精和熱水的蒸騰下,一起混合成一種異常醉人的氣息,讓霍彪恨不得將對方吻個遍。但每個吻又都竭儘全力地控製著力道,不敢留下任何痕跡,生怕被唐浩初察覺,從此排斥和遠離他,再也不看他一眼。
因為那比唐浩初和彆人在一起更讓霍彪不能接受,想到這裡,霍彪的聲音甚至有點發顫:“……如果你知道了我的心思,會不會厭惡我,害怕我?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變態,覺得我卑鄙不堪,從此以後離我遠遠的,永遠不再見我一麵?”
連雙手都因臆想中的被唐浩初排斥和厭惡的場景而微微發顫,仿佛尋求支撐一般粗喘著再次吻住唐浩初的唇瓣。唐浩初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掙動了一下,引來霍彪更重的呼吸:“浩浩彆動……”聲音嘶啞得像在沙地裡磨礪過一般,“我忍不了了,寶貝乖,彆亂動……”
他最終還是忍不住邊吻邊蹭進,但浴缸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又硌人又容易淹水,於是霍彪把唐浩初抱到床上,才重新將人摟入懷裡。也不知是被吻得不舒服了還是被燙得不舒服了,唐浩初竟在這時候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霍彪頓時嚇了一大跳,甚至連所有想法和欲望都被嚇得偃旗息鼓,一時緊張到無法呼吸,就這樣定在原地看著唐浩初,僵硬的像一塊石雕。
所幸唐浩初的眼神並不是很清醒,顯然依舊處於醉酒的狀態。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珠上浮著濕漉漉的水光,懵懵懂懂地朝人望過來的樣子能讓人整顆心柔軟如綿,用失焦的眸子看了霍彪幾秒,皺著眉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難受,便又繼續睡了。
霍彪長鬆一口氣,僵硬的身體許久才一點點恢複知覺。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然後輕手輕腳地幫唐浩初擦乾頭發,套上睡衣。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他給唐浩初講《荷馬史詩》裡特洛伊的故事時,那個年僅四歲的小少爺好奇地問他,為什麼特洛伊人會為了一個外邦女人打足足十年的仗,年紀同樣不大的他還答不出來,隻能如實地複述書中的結局,說整座城池被撕裂了壁壘,淪落到無法挽回的失敗裡。
其實早在十五年前認識唐浩初的那天,他就被撕裂了壁壘,淪落到無法挽回的失敗裡。
而如今的他已經知道了那個問題的答案,因為他就像是被攻陷的失敗的特洛伊,木馬裡裝滿了對唐浩初的濃烈又可怕的愛,日日夜夜在他漆黑的腹中翻來攪去,永無止息。
時間轉眼走到了淩晨兩點。
霍彪昨夜雖然睡得晚,卻還是在早上不到七點的時候起床例行晨練和打拳,但唐浩初依然蒙頭大睡,一直沒有醒。霍彪進屋好幾次都沒舍得叫他,直到中午,才狠了狠心決定喊他起床吃飯。
唐浩初仍不願意起,皺著小鼻子把腦袋埋進兩個枕頭下麵繼續睡,隻從枕頭縫露出幾絲睡得翹起來的頭發,乍一看就像是從枕頭裡長出了小草一樣,可愛得要命。霍彪伸手摸了摸那幾縷毛絨絨的小草,柔聲說:“浩浩乖,該起來吃飯了,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唐浩初終於動了動,露出了腦袋,但小臉依舊緊緊地貼在枕頭上不想睜眼,還把自己團起來,團成了一個埋伏在被窩中的鼓鼓的小堡壘。霍彪手癢地在他頭上翹起來的‘小草’上又摸了一把,非常耐心地勸:“起來吃點東西跟我再睡好不好?我待會兩點鐘有個會要開,要四點多才能回來,現在已經快到中午一點了,太久不吃飯胃會難受的,嗯?”
“我想再睡一會兒……”唐浩初還是不睜眼,聲音因為困而軟綿綿的,“你去開你的會,把菜放在那兒,我待會起來自己熱著吃。”
霍彪知道他坐飛機很累,再加上醉酒後身體會覺得疲勞想睡,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幫他掖好被角出去了。然後把砂鍋裡的排骨粥調成保溫模式,菜也一樣樣分裝在保溫桶裡,並在桌上留了紙條,讓唐浩初可以很方便地按照紙條上寫的步驟直接盛出來吃。
粥是霍彪一大早用慢火熬出來的,稠而濃香,就像他對他的感情一樣,時間越久越深。
——可惜這鍋粥並沒有被應該品嘗的人品嘗,等霍彪回來,甚至連那個該品嘗的人都不見了。
立即找遍了各個房間,可惜一無所獲。家裡的一切依舊維持著原樣,沒有少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隻少了唐浩初的身影。
霍彪一邊急急地衝出門外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急到出門時差點絆倒。唐浩初的短信竟在這時先到了,上麵隻有簡單一句話,說是突然接到了心儀的劇本,要趕去亞特蘭大見導演一麵。
什麼劇本那麼急?說見導演就見導演?連當麵和他說句再見的功夫也沒有?
明明是夏末,天氣還很熱,霍彪站在大門口,卻莫名有股寒意從心口處慢慢往外蔓延。四周也變得靜的可怕,靜到連自己的心跳都聽不見。
“是知道了吧。”霍彪低喃了一聲。
他猛然攥緊拳,骨節儘白,下一秒轉身奔向車邊,開車就往機場衝。此刻正臨近下班時間,街上本就人多車多,好不容易開過主乾道,就要上機場高速,前麵的路卻死死堵住了,據說是臨近高速路口的地方出了交通事故。
車隊越排越長,霍彪的車被卡在那兒完全無法動彈,可他已經心急到不能再等,滿腦子都是唐浩初,越想越焦躁。乾脆一拐彎把車丟到路邊的一個店鋪前,然後推開車門下車,在車子的夾縫間不管不顧地往前狂奔。
滿眼的車子似乎看不到儘頭,觸目所及的全是亮著尾燈的車屁股,霍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過了多少輛車,隻覺得肺部發疼,心臟更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挖去一塊那樣疼,所幸終於穿過了出事故的那個路口,攔住了一輛去機場的出租。
然而機場裡並沒有去亞特蘭大的飛機。
霍彪來回查了好幾遍,確認今天直飛亞特蘭大的航班隻有兩班,已分彆在上午和中午起飛了。他又用手機撥了一遍唐浩初的電話,隻聽到嘟嘟的忙音。
——他果然知道了,他恐怕昨晚就知道了,他已經對他心生厭惡甚至害怕,覺得他是個卑鄙不堪的變態,決定從此以後離他遠遠的,不再見他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