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自閉的小可憐(2 / 2)

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隔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唐浩初在哭。鄭銳霖登時就慌了,“寶貝怎麼了?是不是哪裡難受?”

唐浩初不說話,隻默不作聲地坐在那裡,哭得突如其來毫無預兆。鄭銳霖甚至隱隱聽到破碎的啜泣聲,惶急地抬起唐浩初的臉,一眼便看到對方空茫茫的眼神。

眼神裡瞧不出太多傷心的情緒,淚水卻像決堤一般止也止不住地不斷往下流。睫毛被淚水儘數打濕,無辜地連成一簇一簇的,精致無雙的麵容也布滿了交錯的淚痕。

鄭銳霖之前聽醫生專門講解過可能會出現的各種臨床反應,說哭泣屬於正常的情緒管理機製,所以對此做過心理準備,卻還是心疼到手足無措。鄭銳霖手腳冰涼呆愣了一秒,一邊幫唐浩初擦眼淚一邊低低喚他的名字,唐浩初愣愣地看著鄭銳霖,晶瑩的淚珠依然不停地從眼眶裡滾下來,身體在不受控的微微發抖,也讓鄭銳霖心疼到發抖。

鄭銳霖把唐浩初抱進懷裡,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的額發,“乖,沒事啊,浩浩乖,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知道宣泄情緒的時候根本聽不進去彆人在說什麼,卻還是持續不斷地在心上人耳邊哄著。唐浩初的確聽不見鄭銳霖的話,隻能看到他一張一合的嘴唇,和充滿心疼的臉,看過來的眼眸帶著溫柔和包容,像無邊無際的大海。

唐浩初不想哭,卻無能為力,他想說話,卻連開口都困難。酸澀的喉嚨緊繃著,隻能發出如同風灌進喉嚨一樣淩亂暗啞的聲響。身體慢慢在鄭銳霖的低哄中停止抖顫,但眼淚還凝結在眼眶裡,輕輕一眨就往下掉,看得鄭銳霖的心臟像被利刃翻攪了一圈。

還有一顆眼淚恰巧就掛在睫毛上,在光線下晶瑩剔透,折射著細碎的光,讓鄭銳霖突然感覺他整個人就像一顆隨時會摔落的淚珠,稍不留神就會消散在空氣裡。

鄭銳霖吻上那顆淚珠,將其含進嘴裡,又舔舐過他的每一根睫毛,吻遍他臉上每一處淚痕。

唐浩初動了動,但沒有掙紮。鄭銳霖繼續親吻他的淚痕,動作異常細致和緩慢,像是無比溫柔地吻上了他的心。

唐浩初終於得以成功發聲,喚了一聲鄭銳霖的名字。鄭銳霖將人摟緊自己懷裡,聲音比唐浩初的還要沙啞,“沒事了,乖。”

“鄭銳霖……”

“我在呢,永遠都在。”

“……嗯。”

“寶貝。”

“……嗯。”

“我愛你。”

唐浩初沒有再出聲了,閉上眼睛,以一種全然安順和放鬆的姿態偎在鄭銳霖懷裡。鄭銳霖跟著他一起閉上眼,然後一心一意地親他的額發,“寶貝兒好棒。謝謝你,謝謝你願意陪著我一起撐過來。”

最艱難的冬天終於熬了過去。

唐浩初在開春的時候被鄭銳霖帶著去醫院複診,他在路上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安,但還是不喜歡陌生人的接近,彆人無意掃來的視線也會驚擾到他,緊緊跟在鄭銳霖身側,讓鄭銳霖恨不得把他縮小了裝進口袋。正逢節假日,最近又流感頻發,醫院的人很多,多到連停車位都不好找,唐浩初站在路邊等鄭銳霖停車,站得位置有點太靠近人行道,後麵有人過去,把他擠得微微一側身,心跳登時空了一拍。

旁邊明明沒什麼人,唐浩初卻覺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幾乎要把他淹沒,心裡開始慌亂,直到熟悉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所有慌亂一瞬間全被驅散。

複診的結果很不錯,但醫生依然建議終身服藥,並建議他看心理醫生以緩解壓力。唐浩初知道自己的抑鬱症是係統造成的生理問題,不認為自己心理上有什麼壓力,對看心理醫生的事非常排斥。鄭銳霖也不舍得勉強他,看心理醫生的事就暫時擱置下來,直到唐浩初最喜歡的季節到來。

他其實不是喜歡夏天,而是喜歡夏天的東西。比如西瓜和冰淇淋,比如玩水和聽雨,比如夏夜的風和繁星,比如吹著空調裹著被子睡覺,或者像此刻這樣窩在沙發裡喝著甜甜的綠豆湯看動畫片。

看的正是鄭銳霖當年跟他說過的小鼴鼠。

他當年割喉救人,校服上沾了血,去鄭銳霖那裡清洗校服,鄭銳霖給他買了奶茶和甜點,喝奶茶時享受的可愛模樣讓鄭銳霖莫名想到了動畫片裡的小鼴鼠。唐浩初那時候沒看過這個動畫片,也不明白鄭銳霖說的小鼴鼠是什麼樣子,如今看了之後,竟瞧得津津有味。

屏幕上的小鼴鼠正啾嗚啾嗚地揮著小鏟子,他被它逗得莫名開懷,然後滿足地灌下一大口冰鎮綠豆湯。白色的瓷勺落在鑲有一圈翠玉色花紋的碗裡,敲擊聲清如玉碎。

但這次的湯沒有上次的甜。

唐浩初本來就離不了糖果,如今糖果更成了他除了抗抑鬱藥之外的必不可缺的慰藉品。他選擇性地忘記了小時候得過蛀牙前兩天又牙疼的事,準備去廚房拿糖。進門後探頭悄悄看了一眼,見鄭銳霖正背對著他攪拌砂鍋,連忙一溜小跑,將手伸向桌子上的糖罐。

“……浩浩。”

唐浩初隨聲抬起頭,就見鄭銳霖回過身來看著他。手裡還拿著長柄湯勺,身上係著灰色條紋的圍裙,莫名有種大家長的感覺。而偷糖被抓完全是小孩子才會有的事,唐浩初有些心虛,左顧右盼不願意看他。

鄭銳霖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到唐浩初身邊,“忘了前天牙疼的事了?”說著輕輕捏住唐浩初的下巴,“來,讓我看看。”

唐浩初配合地張開嘴,明明牙齒上沒有什麼異狀,卻還是被鄭銳霖削減了吃糖的分量。

因為白天午睡的時間比較長,唐浩初半夜醒來,一個人上了閣樓。吹著夜風看著天空,漫無邊際地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沒多久,聽到樓梯傳來略顯急促的踩踏聲,一個溫熱的身體緊接著把他摟進臂彎裡。

半夜驚醒發現身邊的人不在的時候,鄭銳霖其實心慌到幾乎沒法動彈,但此刻的他看不出一點慌亂,隻低低問:“怎麼到這裡來了?”

鄭銳霖的吐息打在唐浩初的耳骨上,有點發癢,但唐浩初懶得動彈。他靠在鄭銳霖的胸膛上,“我想看星星。”

於是鄭銳霖就安靜地抱著他看星星。

其實鄭銳霖的性格非常鋒銳,朋友和下屬甚至不敢對他開玩笑,可在唐浩初麵前,他簡直溫和到過分,唐浩初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如文人雅客般的溫潤氣息,能聯想起江南的小橋流水。

“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好不好?”

“好。”

唐浩初翻身趴在鄭銳霖懷裡,聽他講故事。他的聲音很低很好聽,帶著催眠的味道,唐浩初聽著他平緩而有力的心跳聲,慢慢閉上眼睛。

“……小兔子終於玩累了,想要睡覺了,它抓住大兔子的長耳朵問,猜猜我有多愛你?大兔子把小兔子輕輕放在樹葉鋪成的床上,笑著說,我愛你,也有那麼多,甚至比月亮還遠……”

夜風變得越來越輕,蟬鳴隱隱小了下去,鄭銳霖的聲音也跟著變小:“大兔子低下頭,親親小兔子的臉,躺在它身邊,小聲地說:晚安。”

“……浩浩,晚安。”

唐浩初的心徹底安定下來,幾乎已經聽不到鄭銳霖的聲音。剛剛坐在閣樓上,感覺全世界都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轉眼卻有一個人無比耐心地陪著自己,在漫天的星空下聽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聽著他用柔軟的語氣給他講柔軟的故事。

不管是言談還是性格,鄭銳霖都很有當政治家的天分,如果能再努把力,一定會在政壇上有更大的作為,但因為唐浩初的緣故,他早已不再考慮晉升的事。不過目前的本職工作依然要做好,所以這一年多以來首次遇到了不得不出差的公務。

本來唐浩初以為鄭銳霖在不在都無所謂,白天也在傭人的照顧下好好吃了飯,卻沒想到夜裡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鄭銳霖打電話過來,在話筒裡輕輕哄他,唐浩初一直沒回應,隻在鄭銳霖問到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時候說:“我覺得有點冷。”

“是不是空調的溫度調得太低了?”鄭銳霖立刻就緊張的說:“也不要蹬被子,夏天其實和冬天一樣容易著涼……”

唐浩初沒再說話。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有點委屈。他身上其實並不冷,也許他隻是想要像以前那樣被那個溫暖的懷抱摟著入睡。

鄭銳霖最終還是放心不下,將原本三天的行程提前了一天,第二天晚上連夜開車趕了回來。抵達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唐浩初剛剛才昏昏沉沉地進入睡眠,然後在朦朧的睡意中感覺到一個異常溫柔的吻,讓他幾乎是一瞬間就陷進去,腦中隻剩下鄭銳霖身上濃烈的男性氣息。

他在迷迷糊糊中主動抱住了鄭銳霖,並張開了嘴以方便對方唇舌的侵入,甚至隨著他的動作抬起身。

這些動作對鄭銳霖來說是無比巨大的鼓勵,鄭銳霖突然間情難自製,拉開了單薄的睡衣。展露在鬆軟被褥中的身體就像一顆半陷在奶油中的紅潤的草莓,讓人情不自禁想將其勾出來,含進嘴裡細細啃噬,轉眼的功夫全身上下都被吻出一片豔紅,眼眸裡水光連天,幾乎要把鄭銳霖溺斃。

唐浩初絲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有多麼誘人,生澀的身體敏感的可怕,反應無比激烈,被親到關鍵部位時整個人都顫抖著往上彈。無數癢意從骨子裡滲出來,讓他話都講不了,隻仰著頭低低驚喘。

他無力承受地緊緊咬住唇,抓著鄭銳霖的肩膀,甚至慌不擇路地想要藏進始作俑者的懷裡,並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哭音。隻聽他神色恍然地試圖阻止什麼,鄭銳霖就覺得完全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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