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厲害。”
法斯特拎著海魚找彆人炫耀,弗朗科伊斯歎息著用拖布擦掉門口的水漬,前往沉悶的船艙。
渾濁的空中飄蕩著對接下來境遇的不安。
他們是最後一批。和前幾批青壯年的奴隸不一樣,這些剩下的奴隸都是老弱病殘……染疫、重病的人,沒法言語、聽見、缺少肢體的人,懷孕的女孩和老嫗……他們應被自然淘汰,但安南還是選擇將他們帶回去。
“不要哭了。”
弗朗科伊斯捂著鼻子,他還是沒法像安南那樣麵不改色地和臟臭的貧民說話。
“你們以為自己會被賣到鳥不拉屎的地方,開始悲慘生活?還是像傳聞一樣這艘船吃人不吐骨頭,前麵的好幾百人都被吃掉了?”弗朗科伊斯迎著麻木的眼神說,“不管伱們信不信,這艘船上的船員和你們一樣,幾個月前他們是奴隸,是苦工,是囚犯,是流民……但現在,他們住在你們畢生也不敢想象的奢華屋邸裡,擁有穩定的工作、不用再挨餓……”
發現自己不擅長演講的弗朗科伊斯放棄說下去:“傳送門一會兒就來接你們,省著力氣,準備開始新生活吧。”
隨著弗朗科伊斯離開,船艙重新恢複了沉悶,沒過多久泛起竊竊私語聲。
“你信嗎?”
發呆的索倫被身旁的陌生人撞了一下。“我們全都是病人、殘疾人……什麼樣的地方會用我們?”
“我不信……”索倫低下頭,透過衣服上的破洞看見身上的鞭痕,“但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被帶到甲板上,站在陽光下暴曬,待到頭發、衣服裡的虱子、蜱蟲發出悲鳴,虛弱的孕婦、染疫的人搖搖欲墜,一道橢圓形的傳送門浮現,美麗的城鎮像是一幅栩栩如生,色彩繽紛的畫,出現在他們麵前。
“又有新居民來了?看看他們,比前幾批瘦多了……喔還有病人……”
燦爛的海邊陽光灑在整潔的街道上。而周圍越鮮豔整潔,他們越想要縮成一團。
健壯的衛兵們領著他們來到一座隻有貴族才會下榻的公館前,有人壯著膽子問:“我……我們要在這兒做仆人嗎?老爺……”
“老爺?”衛兵發出哂笑,清了清嗓子說:“這是你們接下來住的地方,知道嗎?”
索倫張大嘴巴,那個像是女人的船長說的居然是真的……
這個時候,邊緣一名皮膚潰爛的貧民被推倒在地,衛兵們提起長槍往這邊趕來。人群驚懼地縮在一起,剛升起的希冀希望煙消雲散。
“怎麼了?”
索倫看見衛兵慌張地向一道身影解釋:“領主大、大人……他想賄賂我!”
領主?索倫忍不住踮起腳尖,望向那個披著法師袍的黑發男孩。
“我……我隻……”皮膚潰爛的貧民磕磕巴巴地說不出來,旁邊還撒著他想賄賂的銅幣。“彆趕我……”
“我知道。”他撿起散落的銅幣,走到中年人身邊將他扶起,把銅幣還給他:“記著,這裡是星月灣,除了律法,你不需要懼怕任何東西。”
索倫怔怔地望著這一幕,他永遠忘不掉這個下午,年輕的領主扶起渾身潰爛的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