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其他人自然回答不出,薑桃就點了點他的鼻子,說:“不來姐姐就回家呀,繼續在家裡養病。你還這樣小,怎麼就跟個小老頭似的擔心這樣多?小腦瓜裡整天瞎想。”
小薑霖努嘴道:“才不是我瞎想,是薑傑和
我說的,說姐姐治不好了,大人們商量著要把你扔了。”
薑傑是二房周氏的孩子,和薑霖差不多年紀。但和乖巧懂事的薑霖不同,他是家裡最調皮搗蛋的那個,山上爬樹,招貓逗狗,還愛聽大人壁角,學大人說話。”
周氏臉上的神色越發尷尬,乾巴巴地罵道:“這臭小子混不吝的,就知道瞎說。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
薑傑也經常騙人玩,薑霖還真有些弄不懂到底是誰說的不對了。</薑桃安撫好了他的情緒才發現他腳上的棉鞋居然是趿拉著的,半個腳後跟都露在鞋子外頭。此時他饅頭似的小腳已經凍得通紅,還滿是泥灰和石子兒,石子兒還把腳底還硌出了一些淺淺的血痕。
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急成什麼樣了,居然就這樣一路跑到了這裡。
薑桃手邊也沒有帕子,就拿裡麵那條蓋了好幾天的被子給他擦。
薑霖躺在她懷裡乖乖地任她擺弄,看到自己的腳在被子上留下了灰色的印記,他才紅著臉不好意思起來,要把胖腳丫往棉鞋裡藏。
薑桃捏著胖腳丫不鬆手,他顧忌到姐姐還生著病也不敢用力。就這樣薑桃把他兩隻腳都擦完了,就把她腳丫子放被子裡暖著。
薑霖許久沒有見姐姐了,隻覺得姐姐比從前溫柔了好多好多,享受地輕輕依偎在她的懷裡。
沒多會兒,一行人就到了三霄娘娘廟。
這是這不算富裕的鄉間唯一的廟宇,青磚寬頂,莊嚴大氣,即使現在看著有些冷清破敗,但竟也不比鄉間的瓦房差。
這裡頭死過不知道多少病人,老太爺和老太太肯定不能進去的。
趙氏和周氏則因為膽怯,也留在了門口。
薑霖倒是不怕的,非要跟著他姐姐一道進去。
薑老太爺也不想在這樣的地方訓孩子,就讓薑大和薑二多看顧他一些。
薑大和薑二應了一聲,抬著門板拾級而上,進了正殿。
正殿之內矗立著三具麵容慈悲的神像,下設一條香案並幾個蒲團,旁邊則是一團團乾草,看著都有些年頭了,倒是薑桃設想的那種臟亂差的環境好上不少。
但也不知道怎麼,外頭明明出了日頭,這正殿裡卻是陰暗的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廟宇的牆壁太過厚實,一進得殿內外頭的動靜便聽不著了,安靜得很有些詭異。窗戶外頭種了枝繁葉茂的大樹,樹影映進殿內,顯得影影幢幢的,也不知道到了夜間是何等可怖的景象。
薑大和薑二雖然是兩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冷不丁進了來都忍不住一陣心裡發毛。
小薑霖就更不用說了,嚇得將小臉窩在了薑桃脖頸間。
相比之下薑桃算是最冷靜的那個了。
廟宇嘛若不是供奉的邪神,給人的感覺都是大差不差的。她上輩子待的那個尼姑庵雖然在京郊,比這還破敗嚇人的。就那樣的尼姑庵她還住過半年,還在裡麵當了三年魂魄,現在再到這樣地方不僅絲毫不會害怕不說,反而還挺親切的。
薑
大和薑二到底是當伯父的人,放下門板後一個去外頭砍柴了,一個就留在裡麵幫著薑桃收拾乾草,把舊的乾草都攏到了角落裡去。
沒多會兒,薑大來回五六趟,砍來的柴火堆成了半人高的五堆。薑二也清掃完了乾草不算,還解下腰間的布巾,把正殿裡麵能擦的都給擦了一遍。
總算還有那麼一點良心。
薑桃一直在安撫小薑霖的情緒,同時也把他們的行為儘收眼底。
看薑大和薑二這乾
活的認真樣兒,薑桃突然有了一些彆的想頭,一邊假裝咳嗽一邊道:“大伯二伯快彆忙了,柴火已經夠用了,也夠乾淨了。阿桃心裡記著兩位伯父的好,他日……”說著她止住話頭,傷感地道:“有機會一定回報你們。”
薑大和薑二心裡的愧疚被無限放大。
尤其薑二,他同薑桃的父親差不多年歲,小時候兄弟也很是和睦的,隻是後頭弟弟太有出息,把他比的什麼都不是,才漸漸疏遠了。
所以他滿臉糾結地看向他大哥,“哥,不然咱們回去吧?”
按著計劃他們送完薑桃肯定是要回去的,但他既然發問,說的自然不隻是他們,而是不忍心了,想把薑桃也給帶回去。
薑大比他心狠,略作遲疑之後便道:“看看阿桃還需要什麼,等都給她備好了,咱們就回去。”
意思也很明顯,他不同意。
薑桃從來沒有奢望他們會改變心意,要的不過是薑大這句話罷了。
她試探著問道:“我可以要一把柴刀嗎?我一個人在這裡,有些害怕。”
薑桃不是專業演員,但還是儘量縮著肩膀做出害怕的模樣。不過她現在病的弱不勝衣,根本不用演,光是看著就夠讓人疼惜了。
是以薑二想也沒想就道:“這有什麼。”說著就把自己的柴刀放下了,薑大也沒有攔他。
薑桃立刻收下,又問他們要不要把門板帶回去。
薑二也說不用,給她留著當床榻用,睡著也舒服一些。
薑桃點了點頭,盤算了自己有的東西——食物、水、柴,防身柴刀、簡易床榻,好像還真不缺什麼了。這山頭也低矮,離村子也並不算太遠,想來也不可能有凶猛野獸,而且就算有,這廟門可厚重的很,她隻要睡前把門拴上,老虎都撞不開。
這種情況她要是還不能把病養好,還真對不起她這旺盛的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