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藥都是她這幾天一趟趟在山上采了運過來的,本是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和以後賣錢過生活的。但現下她是一點都不吝惜了,生怕這男人出一點問題——健康的寶貴,沒有人比她更知道了。更彆說這男人是為了救她才受傷。
走的近了,薑桃才看到男人胸口的上衣被抓破了一個大口子,裡頭足有數寸長的傷口正汩汩流血。
可藥材送到跟前,男人卻並不伸手去接,仍舊閉著眼,仿佛真的無關緊要一般。
薑桃道一聲‘得罪了’,將之前給他磨的、剩下的三七粉末敷了上去。
男人被觸碰了傷口依舊無所痛覺似的,薑桃又去找了自己的舊衣裙出來——薑家人送她來的時候,應該是想著她沒有活著回去的可能,把她日常穿的衣裙全一股腦兒地塞在被子下麵。
之前給這男人上藥和重新包紮傷口的時候她撕了一條內襯的裙子,現下正好跟著利用,繼續撕。
布帛撕裂的聲音終於讓沈時恩睜了眼,他看到那少女正奮力撕著布條,可能是因為力道不夠,一道布條撕開,少女的額頭就已經沁出了汗珠,可她沒有停下,繼續扯著,臉都憋得紅了,才撕下第二條來……他算是知道之前自己身上那幾條撕的歪七扭八的繃帶是怎麼來的了。
“拿過來吧,我自己來。”沈時恩終是看不過眼。
薑桃笑眯眯地應了一聲,“公子果然樂於助人。”
這話說得,倒教沈時恩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撕布條是為了給我包紮,我自己來怎麼就是助你了?”
薑桃第一次見他笑。
他的五官本是有些過於硬
朗和鋒利的,可這一笑,麵容都變得柔和起來了,身上那一身破舊的短褐都遮不住他的光彩——出塵俊逸,芝蘭玉樹,薑桃腦子裡立刻隻浮現出這個八個字。
薑桃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把腦海裡的綺念趕出了腦海,“我撕布條給公子包紮傷口,還是因為公子救我在先,數來數去,還是公子幫了我。”
沈時恩接過之後才發現她撕的居然是貼身的襯裙,這……他的耳根又不自覺地燙起來了。
他抬頭看薑桃
,薑桃也不明所以地坦坦蕩蕩地回望她。沈時恩有些慌張地避開視線,低頭撕開布條,因為傷口在前胸,沈時恩便解開了衣襟包紮。
薑桃在旁邊見了,登時就倒吸了一口氣。
這這這……這身材也太好了!
雖早就知道男人身材偉岸,但沒想到衣衫之下,他肌肉的線條是這般優美流暢,恰到好處。寬肩窄腰,腹肌塊塊分明,還能清楚地見到往下延伸的人魚線……真是多一分則顯油膩,少一分則顯清瘦。
這樣壯實的恰到好處的身材,薑桃在現實中還真沒見過——她雖然活過兩輩子,但幾乎沒有和異性打過交道。其他感情生活再單一的女孩子,總也有過上學時期暗戀男同學的經曆。她這感情生活空白的和幼兒園孩童似的,猛然就跳到了限製級畫麵,跨度委實大了些,小心臟很有些遭不住。
薑桃感覺鼻尖發熱,立刻捂著鼻子跳開了。
“抱歉,是我唐突了。”沈時恩蹙眉。他不是輕薄的人,但之前看少女膽子奇大,又能分辨藥材,便下意識地以為她是學醫之人。醫者麵前無分男女,他便也沒有多做思考。
“不用,不用抱歉。”薑桃連忙道。
唐突的明明是她才對!
薑桃怕他傷的位置不方便包紮,有心想要幫忙,但又怕自己的反應露了怯。正猶豫著,沈時恩已經以極其熟練的手法包紮完畢,把衣服穿好,恢複了之前抱著雙臂靠坐的姿勢。
薑桃心裡難免生出一種遺憾的念頭。她怕自己再胡思亂想,便繼續去收拾豺狼的屍體。
她將豺狼拖到外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頭已經落起了雪,寒風嗚咽,天地間銀裝素裹一片。
這下不論是那男人的傷,還是天氣狀況,都不允許她再想下山的事情了。
薑桃把豺狼拖進雪地,小雪團兒又一陣風似的刮到她腳邊,哼哼唧唧地咬她的裙擺。見薑桃手下動作不停,它乾脆跳到豺狼上頭,不許她接著埋了。
“你乖一點,今天的野雞已經夠吃了。這些留著也吃不完,還有可能招致危險,先在這裡埋了,等回頭你餓了我再來給你挖。”
雪團兒像聽懂了人話似的,耷拉著小腦袋,不情不願地讓開了。
等薑桃忙活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剛準備往廟裡走,就看到遠處一個黑點正慢慢地往自己這靠近。
不會吧,竟還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