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尊者在秘境裡留下了不少與幻境相關的靈器,光林琅從原劇情裡知道的就不下四五件,每種靈器的使用和破解還方法都不一樣,隻是不知道眼前幻境究竟是由何種靈器製造出來的。
不過無論是何種形式的幻境,大都隻是針對人五感的障眼法,一旦意識到人在幻境中,距離破除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林琅凝聚心神,索性閉上眼避免視覺乾擾,在心裡反複念了幾句“都是幻覺,都是幻覺”,右腳緩緩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落地,恍惚還能聽見冰層碎裂的聲音,刺骨的冰水似乎都已蔓延到了他的腳踝附近,周身也被寒意籠罩,林琅毫不動搖,又邁出第二步。
腳掌方落地,狂風卷著石子大小的冰霰迎麵撲來,砸得人臉頰生疼,四周寒意越發徹骨,連吸入的空氣都仿佛能凍住人的口鼻和五臟,林琅不為所動,又踏出第三步……
如此每走一步,狀況便越發艱險幾分,十步之後,林琅感覺自己全身都快被凍成了冰柱,眼皮連帶著睫毛一起被凍結在眼瞼上,鼻子也僵硬得徹底失去知覺,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不過十步之後就是一個質變,先前的冰天雪地連帶著寒意都一掃而光,他仍然站在那座已經崩得四分五裂的山頭,前方站著一身黑衣的邱長老。
不過邱長老現在的狀況可算不上好,他雙目無神地望著虛空中某處,雙手胡亂揮舞,似乎在逃竄或是呼救,呼吸也一陣長一陣短倉皇淩亂,顯然已經深陷入幻境之中。
趁他病要他命,林琅立即用靈器搭配符陣,在邱長老周身設下周嚴的禁製,讓他就算清醒後也不得輕易逃脫,然後沿著山丘崩裂的方向,將製造出幻境的靈器收入囊中。
這是一盞方形的白玉燈籠,燈籠四壁上雕刻出四幅栩栩如生的圖景,有冰天雪地,有烈焰焚天,有百鬼夜行,有狂蟒成災……眼下邱長老似乎就被困在了狂蟒之中。
林琅當然不會好心放他出來,琢磨透燈籠的用法之後,還給他來個個“四合一”的大套餐,讓他在幻境裡好好享受一番。
邱長老雖然修煉到了化神期,算得上一方大能,不過
他修煉的功法本就偏陰邪,平生更是沒少做殘殺同道的虧心事,心性其實不堪一擊,輕易就被幻境困住。
林琅動的手腳更是讓他好生受了一番折騰,最後在“百鬼夜行”的幻境裡,生生被一名死在他手下的正道修士的幻影挖出了金丹,噴出一口猩紅的心血,人倒是清醒了,修為卻直接退步到了築基後期。
林琅早就在他身邊布下了天羅地網,哪怕他還是有金丹期的修為都休想逃脫,何況是現在,隻能眼看著林琅一臉不懷好意地笑著朝他走來。
“清醒了?嘖嘖,看樣子受傷不輕啊。”
邱長老吐出口中殘留的汙血,發現自己竟然移動不了半步,猛然瞪向林琅,“臭小子,你做了什麼?!”
林琅揚起嘴角,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你問的是剛才,還是先前在地下宮殿?”
“地下宮殿,那賊人是你?!”邱長老瞳孔緊縮,目光中的殺氣幾乎要化為實質,“你竟敢壞我大事,魔主定然饒不了你!”
“魔主?你說的是鏡子裡那團灰不溜秋見不得人的東西?”林琅撣了撣衣袖上的浮塵,輕描淡寫道:“沒認出是什麼,拿去喂狗了。”
“放肆,豎子爾敢!”邱長老既驚且怒,不過並不是信了林琅的話,隻是為他出言冒犯魔主。
“區區小輩,也敢妄議魔主!”
他試圖出招教訓林琅,可全身靈力都已消耗殆儘,根本使不出力。
林琅又賤兮兮地朝他一笑,“我是說真的,狗都嫌他臭呢!”
“你!!”邱長老當即又噴出一口汙血,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來。
林琅趕緊退後兩步,免得被他濺到,還嫌棄地捂住鼻子,“你們魔教人也太不講究了點,怎能隨地吐血呢,臟不臟啊,難怪連魔主也是那副德行。”
邱長老已經元氣大傷,倚在樹上大口喘氣,看起來似乎無力抵抗了,陰沉的雙眸卻透出他仍然不懷好意。
林琅沒有放鬆對他的警惕,卻見他忽地刺破手指,在手心畫出一道猙獰的血符,嘴唇快速翕合,似乎在念著什麼咒語,趕緊拔劍挑斷他的手腳經脈。
他本來不欲采取這麼殘暴的手段,隻是非常時刻還是得用非常方法,對惡人凶殘一點也沒
有什麼心理負擔。
最後的脫身之法被打斷,邱長老癱軟在地上不得動彈,隻能用忿恨的眼神死死等著林琅,“黃毛小兒,待他日我魔主覺醒,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還念叨著魔主呢,”林琅眯著眼蹲在他身旁,“手下都被折騰成這樣了,也沒見你們魔主出來乾啥呀,該不會他其實是隻縮頭烏龜吧?”
“閉嘴!”邱長老恨不得一口汙血直噴上林琅的麵,可他現在竟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林琅笑著將魔主貶得一文不值,氣怒的同時,心裡也不禁生出了一絲絲疑慮,他們的魔主,真的有萬年來傳頌得那麼無所不能嗎……
林琅看出他的動搖,便給他再添了一把火,“聽你張口閉口魔主的,也沒見他做出什麼大事呀,該不會都是你們魔教的人為了吸引信徒,自己杜撰出來的吧?”
“你懂什麼!”邱長老目眥儘裂,“魔主深謀遠慮,將整個重華大陸玩弄於股掌之中,你懂什麼!”
終於觸及到問題的關鍵了,林琅正等著他往下說,誰知邱長老被氣得幾乎快消失的理智又重新回來了,死死瞪視著他,再也不肯吐露半句。
邱長老知道的顯然不少,但是套不出話也就沒辦法了,雖然還可以使用搜魂的術法,但這等術法畢竟有傷天和,現在也還未到關鍵時候,還用不著。
林琅直接用劍將人劈暈,擼掉他所有隨身之物,又用封鎖靈力的鎖鏈將人捆得嚴嚴實實,確定他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之後,將人扔進隨身洞府跟狗子作伴。
在他這幾年用各種靈物和天材地寶的培養之下,隨身洞府如今已經可以放置契約獸之外的活物了,當然,前提是對方沒有反抗的能力。
剩下來的幾日,林琅就隻在秘境裡隨處逛了逛,遇到看得上眼的寶物便收入囊中,若有人不上眼上來找茬便反擊回去,不像是在秘境內探險,反倒像是閒庭信步,怡然自得。
和他悠閒的心境相對的,另一個人過得就沒那麼愉快了,說的正是林瑞。
林瑞雖然有幾分氣運,在秘境不時就能撞見彆人難得一見的寶物,然而實力終究是差了那麼一點點,寶物雖好,到手了卻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反倒因為這幾分好運氣,引得一群不懷好意的修士像是聞到臭味的蒼蠅般跟在他身後,隻控製他的自由,不傷他性命,一旦他發現什麼好東西就立即不客氣地過來搶,簡直將他當成了一隻人形的尋寶鼠。
林瑞憤然不已,然而實力擺在那裡,盲目反抗反而可能丟了性命,他隻能忍氣吞聲被人利用。
如此過了幾日,林瑞的忍耐之心也快到了儘頭,趁身後那群修士不注意,悄悄搖動邱長老給他的搖鈴,想召喚他出來幫自己滅了這群惡人。
然而鈴鐺都快被他搖散了,以往有呼必應的邱長老這次竟然沒有給出任何回應,更沒有出現在他麵前。
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林瑞心裡不禁泛起一陣忐忑,隨後又化為恐懼……邱長老該不會是被人發現身份後控製起來了?對付林琅的計劃呢,還能不能順利進行?還有魔主的力量,他還能得到嗎?魔教的陰謀如果敗露,會不會牽連到他身上?
不,他不能慌,還沒到這個地步,就算邱長老被人捉住,也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是飛星閣的弟子,行事光明磊落,從來沒有和魔教為伍,沒有必要擔心!
林瑞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壓下心底的慌亂,繼續忍氣吞聲當彆人的尋寶鼠。
又過了幾日,直到秘境關閉的前兩日,那群奴役他的修士終於饜足了,總算是大發慈悲放開了他,還丟給他一小袋子靈石,當作是對他這幾天識相的獎賞。
林瑞不敢表現出一絲不滿,憋屈地收下靈石,將那幾個修士的姓名外貌深深刻在腦中,心裡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親手將近日受到的屈辱一一從他們身上討回來!
重獲自由後,林瑞正打算利用最後的時間再好好尋找機緣,偶然路過兩名修士時,突然聽到他們的談話。
“少華,進秘境後收獲如何,可找到了什麼好東西?”
“彆提了,什麼都沒找到,倒是被人打了個半死不活,這才剛養好傷呢,雲青你又如何?”
“你竟也被人重傷?我還以為倒黴的隻有我一個人。”
“你也一樣?傷你的該不會也穿著一身黑衣吧?”
“沒錯,黑衣黑袍,遮頭掩麵,一看就不是什麼正道中人。”
“看
來我們是撞上了同一夥人,你可知他們是何來曆?”
“這我還真知道一點,傷我的那賊人無意間泄了口風,聽說是重華宗一位峰主親傳弟子給他們開了方便之門,他們才能混進來。”
“沒錯,我也聽說了,那人好像還是個劍修,說是看到有極品寶劍都要孝敬給他。”
……
林瑞躲在荊棘叢裡偷聽完他們的交談,才怯生生地現身在他們麵前:“那個……你們所說的重華宗的劍修,是不是叫做林琅?”
名為少華的修士先是如同驚弓之鳥般,擺出攻擊的架勢,發現林瑞修為隻有築基期,還受了不小的傷,才稍稍放下防備,認真想了想,點頭道:“似乎是這個名字,道友你又是什麼來頭?”
林瑞瘦弱的臉上浮現一絲怒意,“我和你們一樣,也被黑衣人打成重傷,就連師父傳下來的防身寶劍也被他們搶走了,說是要拿去討好林琅!”
“哦,你竟也和我們有同樣遭遇?”
兩位修士自己受了不少苦,再加上林瑞的實力在他們眼裡不足為懼,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惺惺相惜的味道。
“道友快與我們說說,他們還做了些什麼?”
於是在秘境最後的兩日裡,這個新組成的“黑衣人受害者聯盟”倒是越聊越默契,甚至又找到了三四個境遇相同的受害者,林瑞發揮自己巧舌如簧的本事,不斷催化他們對林琅的憤恨,還狀似無意地透露出了林琅的不少信息。
秘境關閉之後,一群人更是直接殺到重華宗的聚集地,叫囂著讓林琅趕緊出來,給他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