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弦慢慢道:“上次在影月仙宗的客院裡,你和神君的相處倒是和彆人完全不同。”
姬玉想說什麼,姬無弦卻說:“好了,不必同我解釋那麼多,既然你執意要去,那一定要注意安全。”他憑空取出一條通體雪白的鞭子遞給她,“這個你拿好,這是為師替你煉製的法器,本該在你下山之前給你的,但出了點其他事,耽誤了些時間。”
他掩去眼底的晦暗,柔聲說:“這鞭子是用雪山巨蟒的筋做成的,即便是那蜀山大弟子藍雪風的流雲劍也彆想砍斷它。”
姬玉看著那條鞭子,這次的驚訝真實了許多。
“我記得雪山巨蟒是十階妖獸,等同於近洞虛期的修為,師尊還不曾突破化神後期,怎麼……”
“做人師父的,總得有點徒弟不知道的看家本領。”姬無弦打斷她話笑著說,“你就彆管它是怎麼來的了,拿著用就是。對了,師尊還沒給它起名字,現在它是你的了,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姬玉是個實實在在的起名廢,這種事她是真做不來,所以她說:“還是師尊幫我起一個吧,這是師尊送我的法器,由師尊起個名字更有意義。”
姬無弦因“更有意義”四個字微微凝眸,他過了一會點點頭道:“那便叫它……忘情鞭吧。”
姬玉眨了眨眼:“啊?”
“希望師尊的小玉兒可以不要拘泥於男女之情,好好修煉,早日繼承師尊的衣缽。”
姬無弦這麼解釋了一句,但嘴角的笑怎麼看怎麼不是滋味。
姬玉低頭看著手裡的鞭子,沒注意到。
她捏緊了這條所謂的忘情鞭,心想,雖然姬無弦對她這樣好是因為她代替了原主,但她也的的確確是在接受這份好,真的很難做到不有所觸動。
她沉默了一會,很認真地說:“謝謝師尊,師尊做好它一定很辛苦,弟子會好好珍惜的。”
姬無弦默了默,讓她回去休息了。
姬玉走之後,他一個人回到長椅上躺下,想起她那個認真的道謝,還有那條鞭子的名字,失笑道:“忘得還真是乾淨,倒也是件好事,我也算……求仁得仁。”
他垂下眼睛,藏起眼底的落寞之色。
七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姬玉很快就在同門的目送下出發了。
曼珠又是擔心又是好奇,很想偷偷跟著去,被白微抓回來好幾次。
“大師姐一路小心。”白微控製著曼珠溫柔道,“若是有什麼需要隨時傳音給我,師弟必會第一時間趕到。”
姬玉微微頷首,又摸了一下曼珠的頭,這才終於走了。
前往赤霄海的路原主不知道,是姬無弦後來告訴她的。
她盤腿坐在飛行法器上,看著手中的簡易地圖,心中計算著大概多久才能到。
她如今的修為在人族修士裡算是頂尖的,除了幾大宗門的掌門,很少有人能與她相提並論。
這一路上倒也算順順利利,沒什麼不長眼的人來搗亂。
不過,到了赤霄海附近,不長眼睛的人就多了起來。
她剛一落地就和一人撞上了,那人身上和她溫度接近,都很熱,讓她莫名想起陸清嘉。
可他轉過頭,她看見他的臉,又發現根本不是。
雖無法和陸清嘉相提並論,但那人也極為英俊,他一襲披了水色輕紗錦袍的織金白衣,眉心係了一條正紅色嵌珠玉額帶,鴉羽般的墨發由金羽華冠半束著,一雙修長美麗的丹鳳眼直直地看著她,眼中冷色暴露了他此刻的不滿。
“……是你撞到的我。”姬玉歎息道,“不至於反過來怪罪我吧?”
男子薄唇如畫,正想說什麼,就被另一人的聲音打斷了。
“玉師妹。”
姬玉回頭望去,藍雪風帶了兩名蜀山弟子,其中一名還是之前在凡界客棧被姬玉調戲過的那個。對方見到她,臉紅得跟熟透的蘋果一樣,純情又可愛。
姬玉看他的時間都比看藍雪風多,她嘴角噙笑道:“這不是小道長嗎?好久不見,小道長可有想念我呀?”
小道長因她戲謔的話語羞澀到了極點,他手足無措地低下頭,躲到了藍雪風背後。
這下姬玉不得不看藍雪風了。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藍雪風緊握著流雲劍,臉色蒼白道,“你能跟我到一邊……”
他話還沒說完,被他都打過話的人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打斷了他。
姬玉發覺自己衣袖被人拽住了,蹙眉望過去,那明豔旖麗的華貴青年緊拉著她的衣袖,漫漫低語道:“你哪兒都不能去,你撞到了我,還未曾道歉。”
他右腿往前一邁,又道:“你還踩到了我。”
姬玉低頭去看,果然在他雪白的緞麵長靴上發現了個臟印子,臟印子與纖塵不染的鞋麵極不合襯,十分紮眼。
“……這是我踩的?”她納悶道,“我怎麼不記得?”
青年聞言,長眉微挑,緊盯著她道:“你想賴賬?”
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好像在說:你想不負責任?
姬玉權衡了一下身後和身前,發覺還是這青年好應付一點。
她和藍雪風那點事兒,早在月長歌摻和進來的時候就沒戲了。
“怎麼會。”於是姬玉笑靨如花,反拉住青年的衣袖道,“我這就去補償你,跟我走。”
她拉著青年離開,走出幾步才回頭朝藍雪風抱歉道:“不好意思了藍師兄,有點私事處理,你有什麼事晚些傳音給我好了。”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遠走,再也沒回過頭。
被她拉著的青年倒是回了一次頭,那雙動人的鳳眼熾熱明動,額間玉帶下某個印記微微發燙。
若是藍雪風看得見,就會辨認出,他那是赤.裸.裸的炫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