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2 / 2)

“不關我的事。”

姬玉油鹽不進,將他給的匕首收進儲物戒就推門而出。

溫伏淵緩步跟在後麵,等到了樓下他才再次開口:“前往界門還要一段路程,在凡界不能使用法術,你總是要尋人趕車的,不如與我同行。”

他走到奢華的皇家馬車前,先跨上車,掀開車簾道:“你會喜歡這裡的。”

馬車裡鋪了雪白的絨毯,空間極大,看起來舒適極了,馬車中央的玉幾上還擺滿了零嘴兒,這般環境,但凡是個嬌氣的女子都無法拒絕。

姬玉也向往這種“樸實無華”,她多少在考慮溫伏淵的解釋,但還沒那麼快考慮清楚。

所以她隻看了一眼就拋在了腦後,去驛站租了馬車,請了馬夫,一個人上路了。

溫伏淵也不介意,放下簾子獨自坐在馬車裡,想到姬玉的種種反應和高到他都為之歎服的戒備心,陰柔的俊臉上浮現出幾分散漫的笑。

他冰冷的食指緩緩撫過頸間還在流血的傷口,對屬下要幫他包紮的話置若未聞,他想到握著姬玉的手時那相斥的感覺,想到那份灼燒下她刺入他皮肉的匕首,喟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另一邊,姬玉一人乘馬車前往界門,車夫很安靜,趕車很穩,她靠坐著閉目養神,不知怎麼忽然就真的困了,她知道不能睡著,這很不安全,可她還是睡著了。

一陣黑氣漫來,狹小的空間裡出現了另一人,墨藍色的發絲如緞麵般柔順光澤,披滿了他的肩膀,他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姬玉,打量她許久,突然靠得很近去聞她身上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是令他曾經無比膽怯的味道。

晏停雲眼露興奮,正想對姬玉做點什麼,一道金紅色的火焰灼燒了他的手,他飛快化為一團黑氣閃出馬車,馬車內,姬玉睜大了眼睛盯著他方才的位置,額頭有些薄汗。

“竟還有意識。”

晏停雲站在馬車外訝異地低語,姬玉居然不中他的攝魂術,這實在太新奇了,讓他越發興奮。

他本想再入馬車一探究竟,可更強烈的威懾越來越近,心理陰影般的恐懼讓他迅速逃離,他消失不久,陸清嘉便出現了。

他落在晏停雲停留過的地方,麵無表情地觀察周圍,有淡淡的魔氣彌漫其中。

他望向那輛馬車,車夫早就倒下了,馬也無精打采,車簾緩緩掀開,臉色蒼白的姬玉出現在他麵前。

他見她如此,薄唇微動想說什麼,可思及她走前的話,又什麼都沒說。

姬玉也看見了他,郊外林間竹影搖曳,他白衣如雪長身玉立,半紮的高馬尾,眉心殷紅鳳翎,無一處不風度斐然,氣若熾陽,他微顰的長眉,更為他增添淩厲之美。

想到方才馬車裡突然而至的魔,再看看風塵中不掩俊朗的瓊華君,姬玉問:“你怎麼來了?”

他為何而來,答案其實很簡單。

可簡單的答案,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回答。

良久,他低聲道:“我來追晏停雲。”

所以不是因為她有危險來保護她的。

姬玉“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她檢查了一下車夫,拿了一顆回靈丹給他吃,又給了他留了碎銀子,下了馬車準備離開。

她要走,陸清嘉幾步跟上,在她背後說:“晏停雲是衝你來的。”

她沒有理會,他便繼續道:“他是魔,最擅蠱惑人心,手段極端。以他的性格,此次沒有達到目的肯定還會再來。”

“所以呢?”姬玉停下腳步回過頭,認真問他,“所以呢?”

“所以?”陸清嘉與她對視,薄而紅的唇輕抿了一下,“所以我要找他,在你身邊守著是最佳選擇。”

她闔了闔眼:“是為了抓他,才要跟著我?”

陸清嘉停下腳步,看著她憔悴的模樣,像雨打了的合歡花,她連聲音都帶著倦意,喪而消極的氣息像極了他。

他心臟好像被人戳了一下,忍不住喚她:“姬玉。”

姬玉看著他沒說話。

“他很危險。”他聲音微澀道,“比那條半龍危險。”

姬玉轉開視線,靜靜看著一片竹林。

她其實也很害怕,剛才突然失了意識,如果不是體內融合了鳳凰精血,她也不會那麼及時醒來。她醒來時那隻魔正要對她做什麼,若再晚一刻……很難想象會是什麼結果。

縱然她心裡有猜測,但因為沒見過晏停雲,所以也不敢確定那就是他。

聽了陸清嘉的話,她才肯定那就是魔尊,她如今都元嬰了,在魔尊看來,大概也不過是稍微難對付一點的人族而已。

她眼神複雜起來,思索良久,還是覺得沒必要和命過不去。

於是她對陸清嘉點了點頭:“我要去蜀山,到達界門之前,你若要跟著我,便跟著吧。”

陸清嘉未有絲毫遲疑道:“我同去蜀山。”

“你也去?”姬玉驚訝道,“也去參加登雲決嗎?不過一個登雲決,蜀山竟能請動瓊華君?”

陸清嘉當然不是去看什麼登雲決,這對修士們來說十分重要,對他來說微不足道。

他同去,無非是因為晏停雲找上了姬玉。

不管他目的為何,是因他才來找姬玉,還是有其他原因,他都不能高估晏停雲的底線。

魔是沒有人性的,他比令儀君危險數倍。

“蜀山的確請不動我。”陸清嘉沉默了一會,微垂眼眸道,“但若我想去,也無需人來請。”

姬玉看了他一會,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陸清嘉看她腳步平緩,沒有急著撇開他,無聲跟了上去。

他走在後,姬玉走在前,她低頭看著時不時露在衣袂外的鞋麵,悶悶地想,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他後麵說的那些話,在他的性格來看,已經算是比較坦白了。

坦白他是擔心晏停雲對她不利,所以才跟著去蜀山。

他那麼不信她,那麼記恨她,又何必在意這些。

都怪晏停雲。

這個鬼東西,她在秘境裡可沒惹他,他突然找上來是想乾嗎?

難道也是想拿她來算計陸清嘉?

如果真是這樣……姬玉回頭瞪了罪魁禍首一眼,什麼複雜心思都沒了。

她無語地想,讓他當保鏢就當保鏢吧,她應該心安理得毫無負擔的,畢竟這群神經病可都是這個神經病king給她招惹來的。

神經病King被她這麼盯著,腳步頓了一下,問她:“為何如此看我?”

姬玉冷聲道:“為何如此看你?因為你走路先邁了左腳。”

說完,她扭頭加快腳步前往前麵的鎮上,這裡距離界門還遠,他們不可能走過去,之前的車夫暈了,醒來估計也不敢接活了,她得去下一個鎮上再找。

陸清嘉沒明白她到底何意,跟上她時遲疑了一瞬,先邁了右腳。

他估計永遠不會明白,當一個女人看你不順眼的時候,是真的會連你走路先邁哪條腿都能成為被怪罪的緣由。

晏停雲此刻已經逃得很遠。

他到了一處客棧,客棧內,月長歌正在等他。

“你找到她了?她在哪?師尊可有與她在一起?”月長歌一見他就問。

晏停雲悠悠道:“月長歌,你想從本尊這裡得到任何東西,都是要等價交換的,記得嗎?”

月長歌沉默了一會說:“記得。”

晏停雲似笑非笑道:“你記恨的人,此刻的確和你想得到的人在一起,他們氣息那樣相近,看來是……”

“夠了。”月長歌打斷他,“尊上不必將我已經知道的事再說一遍。”

“原來你知道……本尊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否則怎麼還不將一切獻給我呢?你明明什麼機會都沒有了,隻能靠我了。”

晏停雲一頭墨藍長發,笑起來時有種魔獨有的張狂與陰暗。

月長歌閉了閉眼,心中在想,赤霄海忽然塌陷,那麼多人出了事,師尊長輩皆來關懷,她雖因修為大增而逃過一劫,可也期待著師尊的一句關心。

從她下山前他對她出手開始,她就未曾再見過他,他到底去了哪裡?

現在她得到答案了。

她這個徒弟在他看來恐怕隻是擺設。

任何事情都要比她來得重要。

她是生是死,他都不會放在眼裡。

既然如此,當初又為什麼要給她希望?

月長歌深呼吸了一下,對晏停雲道:“尊上何必那麼著急。”她握緊了手中短劍,低聲道,“輕易得到的,總會很無趣,不是麼。”

晏停雲意外地看著她,感覺到她體內的本來平衡的兩股力量,由他那一股徹底占了上風,一派溫和包容道:“你說得也對,那要不要先來做一筆小交易——比如在登雲決之前,我替你廢了姬玉,讓你將她踩在腳下,讓全天下的人都看清楚她不如你?”

他靠近月長歌,在她耳邊蠱惑:“心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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