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掌心焰自手中燃了起來,隻是墨卿與托的這一盞與尋常的掌心焰略有不同,幽藍色的光芒泠泠撒在身周,焰火燃起的程度不高,能照亮的範圍也十分有限。
這樣的火焰在夜晚中頂多也就能叫人瞧清楚自己的容顏,以及不足一丈的四周。
“這是陰火?”溫如惜隻看了一眼便瞧出了玄機。
墨卿與點點頭,道:“正是,這裡的陰氣一到晚上就格外的重,陽火火氣太重若是衝撞了這附近的孤魂野鬼怕是要惹來不少麻煩。”
溫如惜還不曾參加夜獵,但也聽聞過同門的師兄弟說過,夜獵時身周總會托一盞掌心焰,但仙門慣用的就是陽火。
陽火可辟邪、驅鬼,一些小一點的鬼來了都要繞著走,這才是省去了許多麻煩。
溫如惜還是第一次聽說夜晚反倒是要用陰火的。
“可這樣豈不是會招來那些小鬼?”
陽火以修士的真氣靈力為燃料,而陰火便是以四周的陰氣為燃料,論省力自然是陰火省力,但也因為陰火所需的燃料,便會讓使用者的身周的陰氣比彆的地方更為濃鬱。
陰氣吸引鬼。
點了陰火便好比在一群野狗中拿著肉包子,那氣味恨不得香飄十裡。
“就是要召鬼。”墨卿與說了一句,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這山上的樹林倒不密集,借著那點微弱的月光,以及墨卿與手上拖著的那盞陰火,影影綽綽間隻能瞧見個單薄的身影。
“招鬼作何?”墨卿與的做法實在與書中的大相徑庭。
溫如惜不由得好奇起來。
墨卿與雙指一並,四周隱隱起了風,溫如惜隻覺得後背汗毛倒豎,一時間身周仿佛突然出現了許多人一般,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你沒發現我們在繞圈子嗎?”
被墨卿與一提醒,溫如惜才發現她們已經上山許久卻遲遲沒有到達山頂的位置。
這與白天所耗的時間大大不同。
“鬼打牆?!”溫如惜道。
這是民間的叫法,實際上這就是有鬼在影響人的思緒,有修為的人一劍斬過去把這陰氣打散了便是。
溫如惜手一招禦龍魔骨槍就出現在了手中。
墨卿與道:“急什麼?這可不是什麼勞什子的鬼打牆。”
溫如惜動作一頓,問道:“那這是什麼?”
“鬼域。”墨卿與難得儘了回老師的責任,話也多了點。
她說話很慢,就像是娓娓道來一般:“這裡應當是有一隻大鬼統領著這一座山的小鬼,或許叫它鬼王更加合適。”
“這鬼王實力應當在金丹左右,一入夜便將整座山的陰氣都聚攏了去,吸收月光精華,以此修煉。”
“而在聚攏陰氣的這個過程形成的場域便叫做鬼域。”
“鬼域中的陰氣是平常的數十倍,陰氣性寒,極容易使活人迷失心智,好在是我們現下的這隻鬼怕是還沒長成。”
“所以製成的鬼域也不算多強,至多就影響個活人的方向感,使其在原地打轉。”
“鬼王在修煉的時候就跟你們修道的一樣,都特彆忌諱被人打擾。”
“鬼域的形成多半也是有此間的原因。”
溫如惜聽得津津有味,這鬼域一詞她曾在某本較為偏門的典籍中看到過。
隻是未曾細究,等到這會她才恍然從記憶中拖出當年那一點的記憶。
可也實在做不得數。
墨卿與說著頓了頓,然後道:“我之所以招鬼,便是為了問路。”
“問路?”溫如惜的見識還是淺薄了些。
或者說是墨卿與的手段太多偏門,哪裡有修士會向鬼問路的事情,見到鬼沒一劍劈了都算是稀奇的,更遑論與鬼交談。
溫如惜這麼多年都是看書自學,顧延之閉關多年也不曾教她過這其中的道理,就連蕭彰這人也隨心所欲貫了。
這才導致溫如惜聽到這麼匪夷所思的方法也沒有露出厭惡來,而隻是有些疑惑。
畢竟墨卿與的手段太像那些邪門歪道了。
墨卿與見她表情還算正常,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個清風明月北橫君的小徒弟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崽子呢。
如此一來,甚好甚好。
她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名門正道那副冠冕堂皇的嘴臉。
對於她而言不管用什麼法子,管用就好,在意彆的去死。
墨卿與沒有回話,而是指尖一抬似乎是把什麼東西牽引了過來。
“開陰眼。”
修士說到底也是活人,想要看到死去的東西就不得不的用上些手段,好比如這陰眼。
溫如惜聞言雙指一並眼中金光大盛。
她環顧四周,隻覺得毛骨悚然,難怪方才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盯著她。
原來這附近竟不知不覺間密密麻麻地站了許多“人”。
有穿著幾百年前服飾的,有沒了腦袋的,有吐著舌頭的,有連四肢都找不齊的……
墨卿與引了一個看著二十來歲的青麵鬼過來,聲音如高高在上的神女一般:“鬼王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