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的悲慘命運不止是他的身世造成的，更是他不懂反抗造成的。 隻要是她後奶說的，他都老實的去做。 最開始是為了讓他親妹子能夠在她後奶手上嫁個好人家。 結果她大姑還是被嫁給了偏遠山區一娶不起媳婦的“老”獵戶。 當然在石柳看來也不過是她大姑父比她大姑大九歲，不算什麼事。 至少這個人家裡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姐妹，孤家寡人一個，所以拖到二十一歲才說親。 沒錯，她大姑十五歲剛及笄就被收了厚厚聘禮的後奶給嫁出去了。 這個時候她爹也已經是十八歲了，奈何後奶根本就沒有給她爹娶媳婦的意思。 最後還是她大兒子不小心搞大了彆人家閨女的肚子，被人逼著要成親了，才想起前頭還有一個大哥未婚的。 本來還想讓她爹頂婚的。結果人女方也不是吃素的，沒辦法之下，隻能是讓她爹娶了毫無背景的她娘。 想著能夠繼續磋磨她爹娘夫妻兩個，後奶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結果沒想到她娘還真不是個麵上看著那麼好欺負的人，愣是在婚後兩年生了她一個女娃之後就使得她爹跟她爺爺他們分了家，還分了戶！ 結果就分得這麼一丁點大的地方，這家裡的所有一切還是後來經過她爹娘努力得來的。 本來分了家了也分了戶了，該沒他們什麼事了，結果國與國之間開戰了，需要征兵。 好嘛，一家子需要出一個成年男人，要麼就出銀子。 本來他家隻要再借點銀子湊夠這筆錢就可以了，結果後奶不想兩個叔叔去，也不想出銀子，也不知道她使了什麼手段，愣是讓已經分家分戶的她爹去從了軍。 好嘛，她家唯一一個勞力走了，她娘又查出剛懷了身孕，結果傷心之下差點小產。 沒錯，是差點，還沒小產，最後依然生了個閨女，就是她妹妹。 要問家裡為什麼就她在，而她娘和妹妹卻不在，是因為她爹從軍戰死的消息傳來後她娘帶著她妹妹改嫁了。 什麼？ 你要是問為什麼不帶著她一起改嫁，那是因為她妹妹才兩歲不懂事，而她已經七歲了，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 後爹怕白養了她，豈不是浪費糧食。 她娘要說完全不管她生死，也不對，至少托了族裡平日裡行事還是比較公正族長二兒媳婦照顧她。 當然也不是白白照顧，也是每年有讓人捎來一份銀錢的。 所以她平安長大到了出嫁的年紀。 這個時候她的後奶又出來刷存在感了。 將她的婚嫁權拿回手中還有一筆聘禮可以賺不說，她名下的房子田地也都可以歸她所有了。 想的很美好，事實上也確實成功了，因為族長家的二兒媳婦那個時候正好懷孕生子沒精力顧上她。 她被嫁的人家是個家裡稍有資產的賭鬼加酒鬼，還是三婚。 前頭兩任都有生下孩子，所以她的日子可想而知。 那個賭鬼加酒鬼的貨竟然還有打人的惡習。 賭輸了打人，喝醉了打人，心情不好也打人。 她沒在他手上活過兩年就死了。 想不到的是她剛死不久，她那個以為早就死了的爹竟然加官進爵榮歸故裡了。 這倒黴孩子在世時沒享過一天的福，死後倒是得到了她親爹的照顧。 她那被娘親帶著改嫁的親妹妹被接回了她親爹的身邊，嫁了個世家子，倒是享受了一世榮華。 她的心願倒是特彆簡單，不求跟她親妹妹一樣，隻要能夠活著見到她爹就可以了。更奢望一點就是不要被她奶給嫁個那麼一個爛人。 她也不會京城那些官家小姐自小學習的琴棋書畫，管家理事，人情交際。 所以她的願望就是簡單的活著，活著見見她爹。哪怕一輩子在這個小山村一個人種田過活也可以。 唉~ 石柳醒來歎了口氣，這算哪門子要求啊。 她從來不知道活著竟然也是一種奢望。 王慧珍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死時都還不滿十七周歲。 現在石柳來的這個時候，正是王慧珍的娘帶走妹妹兩個月之後。 看來七歲的小姑娘真的很能乾，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的。 家裡的戶籍她娘走的時候讓她仔細收好，她也聽話的用布包起來，裝在木盒子裡給挖個坑埋起來了。 石柳心想，她還是得挖出來仔細確認一下才行，好像那木盒子裡還有一些錢財，正好她可以拿來用。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又餓了。 這才過去多大會？ 半顆白菜這麼不頂餓嗎？ 突然傳來啪啪地拍門聲以及一個女的叫喊聲：“小珍，快給嬸子開開門。” 聲音真不錯，穿透力也強，她躺在床上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骨碌爬起來，打開門又快步跑著去開了院門，果然是族長家二媳婦潘霞提著個籃子笑眯眯的在那裡等著。 “嬸嬸，快進來，我好餓，是給我帶吃的了嗎？” 潘霞覺得今天的王慧珍有很大的不同，往日裡逗她說話都不見得能夠說一個字出來，想不到今天她還沒說呢，她就說了這麼一長串。 看來真的是把這孩子給餓壞了。 她心裡有點不舒服，明明她今天走之前給她嫂子說過的，讓她替她過來看看小珍，再順帶給她帶點吃的。 想不到竟然沒有！ 哼，跟王自昌媳婦走的近也不能就這麼不管小珍這可憐孩子的死活了吧。 要不是王自昌他們兄弟兩個，小珍哪裡會失去父親又失去母親妹妹的。 他們的無恥真真是讓她說不出話來。 心裡這麼想著，潘霞臉上倒是掛滿了笑容，提著籃子跨進院門，還順手幫她關上。 進了屋子，掀開蓋著籃子的麻布，裡麵是兩個窩窩頭，還有一碟子自家醃製的鹹菜。 潘霞見她明明餓的很，但是也沒直接撲上來就動手拿起來吃，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溫和地說道：“快吃吧。” 說著又拿起桌上的空碗去牆角的水缸那裡替她盛了水。 端給她放在邊上，怕她吃噎著。 還不忘解釋道：“今天是嬸嬸不好，昨晚上突然接到娘家的信息說是弟妹生孩子難產，怕是過不去，就急匆匆的讓你二叔給趕車回娘家了。都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