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日後宮裡頭不用那些規矩,萬事簡便些,少了俗禮,不必拘謹,三小姐日後入了宮,日子也會舒暢些。”
相思想起從前一些事,不由笑道:“陛下一向不喜繁瑣。”
嬤嬤笑吟吟地瞧著她:“三小姐有福氣,陛下對您上心,事事都放在心上的,鳳儀宮早兩個月便在修繕了,裡頭一應器具,都是陛下精心挑選的。”
相思略表驚愕:“早兩個月?”
嬤嬤笑意便更深了:“可不是麼,徐將軍前腳走,陛下就著手了,許是怕來不及。”
那時候,諸事未定,朝中定是大亂之時,他竟還能分心想這些,一時相思也不知該誇還是該怕了。
他的心性,委實超出常人了些。
平素裡他在她麵前沒個正經,她都忘了,太傅也曾誇過,他是個不世出的帝王之才。
短短兩年,能縷清朝中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已是艱難,他卻能分而化之,大權在握。
弑父囚母之事,她至今不知真假,可即便不是,他確切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那中宮之位,她一時都不覺得自己堪坐了。
嬤嬤同她說了些閒話,瞧她心情放鬆了,才遞上些冊子,塞進她衣袖,笑道:“三小姐若有不懂的,自可問老奴們。”
相思一時沒明白,待兩個嬤嬤走了,她掏出來,就著燭光翻看。
隻翻了兩頁,差點讓她扔出去。
嫂嫂偷偷在她枕頭底下也塞了,她雖不大好意思,可想著總歸是不好什麼都不知道的,到時該多難堪。
可嬤嬤的冊子,比嫂嫂的要驚駭多了。
每翻一頁,她都要皺著眉,遮著眼,隻漏個指縫去瞧,心驚肉跳,滿目駭然。
不是尋思這樣不會出事嗎?
便是尋思這也太非人了。
等她翻完,迅速地合上了,還覺得不夠,塞進疊放的衣服裡,又把衣服團起來鎖進箱子裡。
這才倚著茶幾,虛脫地坐下來,給自己灌了好幾口冷茶。
隻覺得渾身都被汗濕了,也不知是驚還是嚇的。
相思這夜裡,怎麼睡不著,閉上了眼,那冊子一頁一頁在腦海裡翻動,最後像是成活了似的,那些柔韌的線條竟動了起來。
再然後,那線條變成阿兄的樣子。
她半夜裡驚醒,頗為鄙夷自己。
怎如此……
如此沒出息。
阿兄說得對,陰陽和合,本是天經地義,他們馬上就是夫妻了。
夫妻之間,這樁事再尋常不過了。
相思咽了口唾沫,心道自己該爭氣些,於是把冊子從箱子裡又翻出來,再翻一遍。
這一回,相思終於淡定多了,她很滿意自己,她懷著一種平和的心態,把冊子放在角落的木盒裡,然後爬上床睡了。
相思又睡到日上三竿,陛下遣人來要回禮,三小姐還不醒。
念春急得不行,湊過去輕聲喚道:“三小姐?您醒一醒……”
三小姐翻個身,捂著耳朵,繼續睡了。
三小姐這賴床的毛病,日後可怎麼是好。
徐內官親自來的,陛下殿前侍候的大太監,念春怎好讓人等,隻好再次去扯三小姐:“陛下贈您紅豆寄相思,這會兒要回禮呢!咱們回什麼啊!”
相思迷迷糊糊,心道,他準是無聊得緊,哪裡是要回贈,不過是過來消遣逗弄她玩罷了。
“隨便回些什麼,他才不在乎,隻是瞧我被他氣,就心裡痛快。”
念春忍不住笑:“那奴婢就把昨日大人送來的一些討意頭的陳年酒釀送去吧!”
是女兒紅和花雕酒,旁人送的,大人便送了一些過來,裝在木盒子裡,用幾個白玉瓶裝著,甚是隆重。
相思咕噥著應了聲好。
念春便去角落裡,把那盒子捧了出來交給徐內官,囑咐道:“是酒,公公仔細些。”
徐內官欣然接了東西回去複命了。
相思又睡了半柱香的時間才醒,她沒精打采地坐著,倏忽眼珠子一轉,轉到角落,隻覺得晴天霹靂,她手指顫抖著指過去:“那裡,那個……那裡有個木盒,哪兒去了?”
念春挑眉:“送給陛下了呀!一大早陛下就來要回禮,我怎麼喊都喊不醒您。”
相思拿袖子遮住臉,渾身上下死一般的安詳:“我不想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李文翾:她在暗示我。
(無人在意我昨天更了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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