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坐直了身子,側著腦袋看著馮永,“兄長說的這些話,雖然聽著平白如話,可是細心一想卻又滿是味道,也不知是怎麼想出來的。”
“心有所感,自成文章。”
馮土鱉當即開展裝逼模式,說出的話讓關姬眼睛一亮,然而土鱉注定帥不過三秒,下一句就壞了意境。
“說起文章,三娘給我唱一首吧?記得你前麵唱那《蜀道難》挺好聽的,這個時候,聽三娘所唱,想來定是一種享受。”
關姬聲音清幽而空遠,放在後世,是難得的一副好嗓子。
“此情此景,唱《蜀道難》這等雄文,隻怕有怕不妥吧?不如唱《長乾行》?”
關姬似笑非笑道。
當初馮永沒有把《長乾行》說與她聽,但此文最後卻在錦城流傳開來,她與錦城常有書信聯係,自然知道了全文。
雖說此文說的是皇上和皇後的情深,但她最開始聽到此文開頭的時候,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馮永乾咳一聲,“三娘不想唱便罷了,又何必一直拿這個說事?既如此,不如我唱一首與三娘聽?”
“還當真是什麼都會?”
關姬後來知道了此文是因為皇帝托了霍弋帶話,這才讓馮永寫出了全文,故對此事倒是沒有多少芥蒂,但這並不妨礙此時拿出來說一下。
不過聽到馮永說出他要唱一首,當下瞪大了眼,不相信地看著他。
馮永清了清嗓子,看著河水流淌,又看了一眼關姬,“唱得不好,還望三娘不要取笑。”
關姬抿嘴一笑,“兄長想唱,那唱便是。”
心想這時四周無人,就陪著兄長放縱一回又何妨?
“浪奔,浪流,萬裡濤濤江水永不休……”
看到河裡的浪水,自然就想起浪奔浪流,《上海灘》的主題曲就順口而來。
小時候沒有太多的娛樂節目,村裡唯有幾台黑白電視機就是最大的娛樂。
雖然看不懂屏幕裡的打打殺殺男男女女,但這並不妨礙第二天早上赤著腳上學去的時候,一路上連蹦帶跳讓挎包不斷敲打自己的屁股,一路哼著半懂不懂的歌曲。
甚至還會和小夥伴爭著哪個唱得得電視裡的最像。
而大一點的高年級學生,則是麵紅耳赤爭論丁力是不是好人之類的話題。
唱著唱著,想著想著,馮永的眼淚就突然流了下來,流得滿麵濕透。
爸爸媽媽,你們還好嗎?
我好想你們……
孩兒不孝,對不起……
美女老板娘,希望你看在我服侍你三年的份上,要是能良心發現,能補一筆撫恤費,那就更好了……
一邊唱得撕心裂肺,一邊淚流滿麵的感覺真好,特彆是還有一個知心佳人在靜靜地看著自己,側耳傾聽。
反複地吟唱著最後的那句“仍願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夠”,馮永俯下身子,撈起河水,嘩啦啦地洗著自己的臉。
清涼的河水滲進了眼裡,冰冰的,涼涼的,把眼淚全洗乾淨了。
抬起頭,看了看一臉關心的關姬,勉強笑笑,“唱得是不是很難聽?”
關姬搖搖頭,真誠地看著馮永,“很好聽呢!雖然妾聽不懂這裡麵唱的是什麼,而且聽這韻律也與平常不同,但真的很好聽。”
“這是極西之地胡人的韻律,自然與往常不同。”
馮永隨口解釋道。
“兄長這是想師門了吧?”關姬理解一笑,眼中有些神往,“想不到兄長的師門竟這般厲害,極西之地也有人去過。能有這般韻曲,想來風物與中原亦大是不同。”
“你想去?”
馮永宣泄完感情,心裡舒暢了不少,“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
關姬眼中感動,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撲哧”一笑,漸漸越笑越是止不住,最後竟然笑得前俯後仰。
馮永被笑得莫名其妙,“三娘這是在笑什麼?”
關姬努力地抑住自己的笑意,有些斷斷續續地說道,“兄長……最開始是說什麼來著?”
“說什麼?”
馮永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也是自嘲一笑,“說蠶桑呢,怎的扯了這麼遠?”
說著又看了一眼關姬,說道,“隻怪美景在眼,美人在懷,故心不在焉爾。”
“去!方才也不知是誰用河水洗臉呢!”
關姬看到此人又開始不正經起來,當下嗔道。
馮土鱉一聽此話,頓時惱差成怒,“這個事不許說出去,不然我要殺人滅口!”
“想不到兄長還有等武藝呢!”
關姬美目瞟來,看似不在意地掰了一下手指,隻聽得哢哢作響,“不知想如何把妾滅口?用易筋經還是縛手術?”
馮土鱉抽了抽嘴角,這就完了,忘了眼前這女子雖然在自己麵前溫婉,但武藝之高,連趙廣都經常被她暴打,自己這輩子估計是沒希望超過她了。
而自己為了在她麵前表現,又把祖傳易筋經和軍體拳教給了她……
人家練幾個月的效果比自己練一年都要明顯……
“休要得意,那易筋經和縛手術,可是馮家的祖傳之術,傳男傳媳不傳女呢,”馮永怪笑一聲,“你習了這兩種煉體之術,看來是想好如何當馮家的媳婦了?”
“啐!”
一席話讓關姬臉一下子就紅透了,“兄長再要這般說話,可彆怪小妹不客氣了。”
說不過就要動手,當真是乾脆利落女漢子。
馮土鱉一看勢頭不對,立刻求饒,“好好好,不說便不說。咱們繼續說說那桑蠶之事。”
“這還差不多,”關姬倒是好說話,聽到馮永這話,又放下了手,掠了一下鬢發掩飾自己的羞意,“兄長且說說,妾聽著呢。”
“三娘方才說,一般人家養那蠶種,最後能活下來的不過半,可曾想過為什麼?”
“命有不同,屋有凶吉吧……”
關姬略一猶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