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遺隻覺得一團火從嘴巴順著喉嚨直燒到肚子,整個人差點就炸了起來。
到了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張嘴大喊一聲:“好酒!”
馮永又接了一點,遞給楊千萬,笑著搖頭道,“每人隻能喝一點,這酒,我可是有大用的。”
三十壇所謂的美酒,最後得到勉強能用的高度酒隻有兩壇。
剩下的,雖然再反複蒸餾,可能還再得到一些,但馮永已經沒有時間了。
“汪汪……”
“噅兒噅兒……”
幾日後,錦城外前些日子丞相誓師出征的地方,此時犬吠聲,馬兒的嘶叫聲,還有人聲嚷嚷,交響起一片。
馮永等人正在與前來送彆的眾人道彆。
“兄長此去辛苦了,可千萬要注意身體。”
“是啊是啊,那南中乃是蠻荒之地,蠻僚又不識禮數,兄長可得保重。”
“說的甚胡話?兄長的名聲,在南中那可是赫赫有名,那蠻僚見了兄長,隻怕當場就要嚇得魂飛魄散……”
“是極是極,兄長是何等人物,還會怕那蠻僚之輩?”
興漢會的眾人皆是拍著馮永馬屁。
“我此去,就是為兄弟先行探路的,待尋了好地方,自會派人回來通知眾兄弟,到那個時候,就要兄弟們一齊努力了。”
馮永拱了拱手,笑道。
“兄長放心,隻要有了消息傳來,到時我也是要去看一看的。”
“就是,若不是家裡不允,我此時恨不得就跟了兄長去。”
眾人七嘴八舌地應諾下來。
馮永看了看錦城的方向,仍是沒有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裡不由地暗歎了一口氣。
雖然此次去南中不算是出征,但那裡仍是戰亂之地,關姬害怕犯了忌諱,隻把他送到莊子的路口,沒有一直跟著送到錦城外。
“好了,我們走了,諸位兄弟且先回吧,等著我們的消息就是。”
馮永再次拱拱手,在眾人的一片道彆聲中,翻身上了一匹滇馬,帶頭向南而去。
前些日子從漢中帶狗過來的胡人,有兩個水土不服的反應極為嚴重,沒能撐過去,直接就掛了。
馮永不得已,看著還有幾個上吐下瀉也跟著快要掛了,隻得又讓人把他們送回漢中去。
沒辦法,如今訓狗也是一種技能,隻要有技能的人,都算是難得的人才。
剩下的,隻希望到了南中,也能和在錦城這裡一樣適應下來。
狗也一樣,路上有病了的,有受傷了的,甚至還死了幾隻,最後隻挑出二十來隻,與從漢中出發時相比,不足一半。
再加上南中天氣比錦城還要濕熱,從漢中帶過來的戰馬十有**不適應那邊的氣候,所以馮永最終還是決定騎滇馬南下。
前年從李遺手裡拿到第一批滇馬後,他就發現,這滇馬耐力極佳。
經過測試,成年滇馬負重四百斤,一日可以行走六七十裡路,連續使役半個月不用休息。
換成後世的單位,那就是負載一百公斤的重物,每天走三十公裡,輕鬆無比。
若是事情緊急,不怕累壞了馬匹,還可以把負重和路程加多三分之一。
而且滇馬成長速度極快,生下來的小滇馬,隻要一年就能長到成年滇馬的八成高度。
更重要的是,這滇馬還和蒙古馬一樣,極耐粗料,就算是自由采食,也能靠啃山裡的青草自己活下去。
有了這等上佳的運輸畜力,再配合上手推車,馮永差點就放棄了修路的念頭。
若不是土路天晴時會揚塵土,下雨時又會變得泥濘,讓馮土鱉覺得實在惡心,再加上漢中牧場的滇馬數量遠遠滿足不了運輸的要求,說不得他就懶得修路了。
所以這兩年來,他一直在想儘辦法增加手裡的滇馬保有量。
但可惜的是,滇馬產於南中,而南中那些蠻人,連用牛耕地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大規模地繁殖滇馬?
再加上叛亂的影響,那滇馬就更加難以獲得。
所以如今漢中牧場的滇馬數量,也就一百來匹上下,這還是算上這兩年產出的小馬駒的情況下。
如今馮永南下要用到滇馬,也是僅僅挑了二十頭公馬出來,而且還是全被閹割了的公馬。
益州典農校尉任下的前曹吳明,如今江湖人稱“一把刀師傅”,業務範圍已經從養豬場擴散到了牧場,不少牛馬紛紛慘遭其毒手。
如今牧場的牛馬群,隻挑出最強壯的公牛公馬做種牛種馬,剩下的全被吳明和他帶出來的弟子手起刀落,割了個乾乾淨淨吊絲也想要交配權?
斷了是非根,安心乾活去!
馬鈴鐺“叮叮鐺鐺”地作響,中間還夾雜幾聲“汪汪”的犬吠聲,眾人目送著馮永一行人漸漸遠去。
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歌聲,聲音空靈而悠揚:“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已經走遠的馮永猛地勒住了馬,回頭看向歌聲來源,隻見那一處山坡草木茂盛,隻聞聲音,哪裡看得到人?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跟來了。
待那句“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唱完,餘音仍縷縷不絕,繞空不散。
“這是誰唱的?這般好聽?”
送彆的人裡終是有人忍不住地好奇問一聲,“要不上去看看?”
“嗬!”有聰明一些的就冷笑一聲,“這明顯就是來送兄長的女子,你管是誰?”
最先開口的人當下就縮了縮脖子,乾笑一聲,“我也就是隨意說說。”
不管上頭的女子姓關,還是姓張,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惹的。
說不得,你惹了一個,就是同時惹上兩個。
君不見,那許勳如今在外,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另一頭的馮永癡癡聽完後,呆立了一會,忽然哈哈大笑。
也不管眾人莫名的眼光,重新讓身下的馬兒邁開蹄子的同時,開口就唱起誰也聽不懂的曲子來:
“腰仗三尺正義劍,胸懷柔情千萬千……”
“汪……”
“瀟灑來去山水間……”
“汪汪……”
“兩情千裡也纏綿……”
“汪汪汪……”
“尼瑪的把這條傻犬給老子管好了!它敢再叫一聲,老子晚上就燉了它!”
馮土鱉注定帥不過十秒,這才唱了幾句,就被身後的狗叫聲擾亂了音調,當下惱怒無比,當下一聲爆喝,嚇得跟在後頭的胡人連忙想法子安撫好那條搗亂的犬。
“腰仗……”
馮永又開了個頭,再瞄了一眼那條狗,果然不叫了,這才哼了一聲,鄙視地罵道:“單身狗!”
再轉過頭去看看那個山坡,雖然不見人,但他知道關姬肯定在目視著自己,一念至此,心裡更是得意萬分,於是又重新開口唱道:
“腰仗三尺正義劍,胸懷柔情千萬千,瀟灑來去山水間,兩情千裡也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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