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眼珠轉了轉,嬌笑道,“明日辰時,城東那邊有一無名山頭,我們且去那裡比試。”
咦?這小娘皮好像早有預謀的樣子?
馮永心裡倒是有些狐疑。
“至於怎麼個比法……三局兩勝如何?誰先勝兩場,誰就厲害。到時得須向對方低頭認輸。”
花眼看著這營帳幾人,心裡卻是覺得自己打了個好主意。
這李家阿兄雖然也是習武,但她卻是知道武藝肯定是比不過她的。
至於那兩個俊美郎君就更不必說了,看起來好生文弱,比起族中勇士,卻是差得太遠。
還有那個個子矮小的,黑黑瘦瘦,想來也沒什麼力氣。
唯一顧慮的,也就是那個有著胡人麵孔的郎君,看起來倒是孔武有力。
不過也不要緊,就算是自己輸了一局,隻要能贏上兩局,那也是贏了。
“城東山頭,跑那般遠做什麼?不嫌麻煩?”
“此處乃是軍營,諸葛阿公說過了,不得在軍營裡隨意私鬥。到時萬一出了問題,是要被諸葛阿公斥責的。”
花搖頭道,“去城外山頭,那裡無人,正是比試的好地方。”
“好好好,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馮永也是無語,心想你們這幫蠻子,終於是被諸葛老妖給玩怕了嗎?
還一口一個諸葛阿公?
怎的不直接叫爺爺?
“還有彩頭呢?彩頭怎麼不說?”
“什麼叫彩頭?”花眨巴著眼睛問道。
“賭注啊。你費儘心思來找我約……嗯,約戰,總不能一點賭注都沒有吧?”
馮永一時嘴快,差點就把“戰”字說成了“炮”字。
花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看來她還當真沒想過這層。
“呐,我這裡有一把百煉寶刀,鋒利無比,斬馬頭輕而易舉。”
馮永說著,對著趙廣一使眼色。
趙廣跟了馮永這麼久,早有默契,當下會意走出帳去,隨意從部曲手上拿過一把斬馬刀,轉回帳中,遞到馮永手上。
馮永把刀拿在手裡掂了掂,上前遞到花手裡,“你看看,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寶刀呢。”
花“鏘”地一聲,拔出刀來,隻見刀身寒光燦燦,寒氣逼人,果真是一把好刀。
“我便以此刀為賭注,若是你贏了,我便把此刀送與你,若是你輸了呢?”
花顯然沒有想到馮永竟然會拿出這等寶刀做賭注,心裡倒是吃了一驚,心想這馮永當真是好大的氣魄。
她身為孟家嫡女,又是部族少君長,自不能被對方小看了去,於是咬了咬牙說道,“我有一匹馬,乃是難得的龍駒,拿來做賭注就是。”
蠻人不缺銀器,但缺少鐵器,這等寶刀在她的部族裡,那可算是無價之寶,可不是一匹普通寶馬就能換來的。
她如今耍了個小心眼,臉上卻是有些發燒,不敢去看馮永等人。
馮永嘻嘻地笑道,“那也成。我雖然從未見過你嘴裡所說的龍駒是何等模樣,但想來祝融部少君長拿出來的東西,定然不是凡品,就姑且相信你一回。”
花暗鬆了一口氣,點頭笑道,“這是當然,我南中子弟,最是講誠信。”
說著,把手裡的刀收回鞘去,戀戀不舍地還給馮永。
“馮郎君,明日可彆忘了約定。”
臨走前,花看著馮永,準確地說是盯著馮永手裡的刀,叮囑道。
“放心,肯定不會忘的。”
把花送出營帳後,回到帳中,隻見眾人皆是以一副怪異無比的眼光看著自己。
馮永“嘖”了一聲,“都看著我做甚?”
李遺咳了一聲,“兄長,這般欺騙那花小娘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何曾欺騙她了?”馮永奇道,“難道這刀不是寶刀嗎?”
看著眾人臉色古怪,馮永又辯解道,“這刀在你們眼裡是常見,但在她眼裡,可是難得的好刀,這有什麼不對的?”
好像沒什麼不對?
趙廣想了想,卻是有些擔心道,“兄長,萬一以後她知曉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就孟獲如今這模樣,我還怕他?”
馮永脖子一梗,“再說了,這隻是晚輩之間的鬥氣,他堂堂一個孟家之主,難道還會為了這點事情來找我算賬?”
巧言令色馮郎君,心狠手辣小文和。
是不是老子的名號許久不用,所以沒人記起來了?
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想來找老子麻煩,順手坑她一把那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
彆以為你長得好看我不就會辣手摧花。
花得了馮永的確認,興衝衝地跑回城裡,找到自己的大人,邀功道,“阿大,那馮永答應女兒了,隻待明日,且看女兒如何折了他的威風!”
這些日子,阿大連番受挫,不但孟家損失慘重,甚至連阿母的部族也不得不向漢人低頭。
當然啦,畢竟諸葛阿公率領的是天兵,所以向諸葛阿公低頭,那也是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但如今自己一家子要去錦城居住,為了不被人所輕,若是自己能折服了那個大漢第一少年郎君的少年英雄,說不得錦城的人都要對自己另眼相看,不敢再欺負自己一家。
“是嗎?那就好。”孟獲勉強一笑,臉上儘量不讓花看出他的異樣。
倒是祝融夫人連連點頭,鼓勵道,“阿代帕明日可要打出威風來。”
孟獲雖是蠻王,但南中大族內部,其實皆是習漢字,學漢話,向著漢人世家大族的方向同化。
所以平日裡他們很多時候的說話和習慣,皆與漢人無異。
“女兒明白。”
花點頭,然後又撒嬌道,“阿大,女兒和他下了賭注,他願拿出一把寶刀,說是輸了就把寶刀送給女兒。女兒不願丟了臉,故也說了要拿出一匹寶馬……”
“什麼寶馬?”
孟獲心裡頓覺得不妙。
“哎呀,就是阿大那匹寶馬嘛!那可是上好的寶刀呢!普通寶馬,女兒如何能拿得出手?再說了,反正明日我肯定是贏定了嘛,阿大就把寶馬暫借女兒半日如何?”
孟獲心裡一陣肉痛!
“這個……你隻是去跟他比試一下,怎麼就變成了賭博了呢?”
孟獲不甘心地問道。
“是他說的嘛,說我找他約戰,竟然不下賭注,不合規矩。”
“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孟獲差點就跳腳,這混帳小子是不是把自己的女兒給騙了?
“好了好了,女兒要用,你給她就是。”
倒是一旁的祝融夫人開口說道,“左右不過是一匹馬而已。”
“什麼叫左右不過是一匹馬……”孟獲剛想反駁,然後看到祝融夫人的眼神,心裡明白過來,隻得長歎了一口氣,“也罷,明日你就拿去吧……”
看著女兒高興地出門去,孟獲臉上儘是愧疚悔恨之色,“夫人,是我拖累了你們……”
祝融夫人搖頭,“她是部族的少君長,有些事情,就必須讓她承擔起來。”
說著,她看了一眼孟獲,說道,“當年我為了部族,不也一樣嫁給了你?”
“可是你從來沒入過孟家的門啊!”
孟獲嘀咕了一聲。
“現在就是不入也得入了,”祝融夫人長歎一聲,“去了錦城,哪還能像現在這般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