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雖然沒有公開說出來,但在大漢的富貴人家裡頭,至少已經有了這麼一種意識。
張苞聽到這個話,臉色就是一僵。
然後幽怨地看了一眼關興,“安國,說三娘的親事呢,提什麼四娘?四娘要在家裡多養兩年,不是什麼壞事。”
“沒事,先說親嘛,先定下來。成親的事,等兩年無妨。”
關興幸災樂禍地說道。
那也要有人敢在這個風頭上給那混帳小子接盤才行吧?
張苞心裡這般想著,腦門青筋也跟著隱隱暴起。
花容月貌張小娘,一曲成名天下知。
就是這麼一首讚美小妹花容月貌的文章,成就了小妹的美名,偏偏也成了小妹親事的阻礙。
前些日子小妹突然自己主動提出,想要給自己說一門親事。
糜家是與張家關係最好的幾家之一,同時也是門戶最相對的一家,竟然直接就拒絕了。
有了糜家的表率在前,原本有意的那些人家都在裝傻,隻說了張小娘子年紀有些小,等過兩年再說。
張苞知道,這不是他們不願意,也不是他們不敢,而是覺得不值得,都想要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不怕得罪人的人家當然有,但都是想要被撐死趁機人財兩得的。
畢竟小妹手中的錢財產業,占了府上的進項一大半。
或者是門戶對不上,存了攀附之心的,
都是一些人品讓人瞧不上眼的人家。
唉,小妹的親事,看來當真是隻能往後拖了。
想起四娘自聽到馮永決定與三娘成親的事後,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寡言,再不複以前的爛漫性子,張苞心裡就是一陣心疼。
雖然如今她這個模樣才是阿母想要的大家閨秀模樣,但張苞覺得,真要讓小妹傷了心才能變成大家閨秀,還不如讓她一直天真爛漫下去呢!
想到這裡,張苞與關興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在心裡冒出一個念頭:可能掐死某個人才是最好的解恨方法!
都知道彼此有這個想法,但卻又不能說出口,一時間,兩人都覺得有得有些意興闌珊。
“最開始我們在說什麼來著?”
關興看了看手中的書冊,幽幽地問道。
“好像是在說軍中操典?”
“那我們還是說操典吧?不想提那煩心事。”
關興無奈地歎氣道,越發地心塞。
心想如果當年三娘沒有從那馮莊經過,那小子就不會認識三娘。
那小子不認識三娘,那三娘就不會嫁給他。
三娘不嫁給他,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煩心事……
“也好。這操典,可有什麼奇妙之處?”
“奇妙之處倒沒有,奇怪之處倒是有。”
“有何奇怪?”
“這操典,聽說必須要以識字為基礎,軍中識字的人越多,就越有用。”
“那對我等來說豈不是無用?”
張苞頓覺得失望,自己當初學識字的時候都經常偷懶,一聽到這操典還要士卒識字,當真覺得沒啥意思:讀書識字的人,誰會去當士卒?
“總是有一些道理的。”
關興又翻開了書冊,“想想南鄉那些士卒,除去令行禁止,總是覺得比彆處特彆一些,但又說不上來。所以看一看,要是能發現其中的道理,那就最好不過。”
就在這時,隻聽得下人來報:“郎君,府外有人求見。”
“誰?”
關興一聽,暗鬆了一口氣,心想無論是誰,來得倒是時候,倒也不必再這樣尷尬下去。
“來人自稱是丞相府的參軍,姓蔣,這是名帖。”
下人遞上一張名帖。
丞相府姓蔣的參軍隻有一個,那就是蔣琬。
“蔣公琰?”
關興打開一看,果然是他,“他怎麼來了?這般快?”
“蔣公琰來做甚?”
張苞好奇地問了一句。
關興臉上又現尷尬之色,咳了一聲,低聲道,“納采。”
張苞恍然,也咳了一聲,“那安國還是速速更衣前去迎接吧。”
納采隻是提親的第一步。
這一步,無論女方家願不願意,都得讓媒人進府來。
“好吧,興武請自便,我先去招呼一聲。”
不能讓人在門外久候,否則就是失了禮數,關興急忙起身,前去換上華服。
關府門外的蔣琬,著玄端禮服,頭戴長冠,神情肅然,好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老帥哥。
隻見他手裡還提著一個用黑布掩蓋著的籠子,正耐心等待主人出來。
過了一會,隻見關府的管家打開了大門,上前鞠躬行禮:“敢問客為何而來?”
“聞關府有佳女,受馮君侯之托,特來納采。”
蔣琬朗聲道。
管家再行禮:“客請稍候,容小人回稟主人。”
說完後入內,告知關興。
關興身著華服,走出門來,向蔣琬拜禮。
蔣琬受了這一禮,不答拜。
關興拜完禮,又作揖道,“請使者入內說話。”
領著蔣琬走到關府的祠堂門前,關興再作揖,“請使者入祠堂。”
蔣琬還禮,“家廟聖地,不敢先入。”
三揖三讓之後,蔣琬這才把大雁從籠子裡拿出來,從西邊台階進。
而關興則是從東邊台階入。
拜過祠堂內關家先祖後,蔣琬這才開始說道,“馮家有良子,久聞貴家三娘乃佳女也,特托某以先人之禮,前來納采之。”
關興對曰:“三娘愚鈍,又弗能教,得馮良子青睞,榮矣……”
說到這裡,關興當真是有點咬牙切齒。
這話說得真違心啊……
“不、敢、辭、也!”
關興一字一頓地說道。
“敢納采?”
蔣琬問道。
關興再拜。
於是蔣琬麵向南,授關興以雁。
關興亦向南接受雁。
納采畢,兩人出了祠堂。
關興將雁交於管家,蔣琬則是站在祠堂門口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