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卻是有些驚訝,“魏家阿兄,你如何在此?”
說完他忽然想起什麼,臉上一喜,“莫不成是魏家阿兄就是魏將軍派過來的人?”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魏延的大兒子魏昌。
魏昌點了點頭,“大人回冀城去了,讓我守在這裡,說是護羌校尉府所屬工程營之事,就交與我了。”
馮永聽到魏昌的話,大是高興。
魏昌當年與自己初見時,幫自己求過情,還被魏延踢了個跟鬥。
再加上後來還親自領兵幫忙守牧場,也算是有不小的交情。
魏延派他過來,正是最合適人選。
趙雲看到兩人說得高興,當下連招呼都不打,自顧先帶著人回去了。
他與魏延基本也就是公事往來,交情不深,更彆說是魏延之子。
再加上他的身份太高,呆在這裡,反而會讓魏昌不自然。
趙雲走後,馮永讓魏昌與自己並騎而行。
“明文,大人有些話不便說,我在此先替他謝你。”
魏昌本就長得有些憨厚,如今又是誠懇道謝,更顯得真誠。
馮永聞言,搖了搖頭,“魏家阿兄,我這是為國事,說謝就算了。”
魏昌歎了一口氣,臉上有些苦惱和擔心之色,“大人這兩年,運氣不太好,所以心裡總是有些鬱結。”
“若是此次能順利打下榆中金城,能讓大人念頭通達,我作為人子,也能放心些。”
沒頭沒腦的一句,換作彆人肯定聽不懂,但馮永卻是聽懂了。
“魏將軍之事,我本不應多說。但他一是魏容的大人,二是黃娘子的叔父。”
“他們兩人,一個是我的弟子,一個是我兄弟的內室。故魏將軍之事,我但凡能在能力之內,總不會袖手旁觀。”
說到這裡,馮永看向魏昌,意有所指地說道,“魏將軍雖說是受丞相所重,但私下裡,還是要慎重一些,免得被小人所趁。”
“此次若是能遂魏將軍之願,立下功勞,還請魏家阿兄多多提醒魏將軍:慎行慎言,小心禍從口出。”
魏昌凜然:“多謝明文提醒,我記下了。”
馮永點點頭。
雖然兩人沒有明說,但心裡都明白。
魏延自北伐以後,背地裡一直有怨言。
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聽到,或者是告到諸葛老妖那裡去。
雖然馮永很喜歡看魏老匹夫倒黴,但就真心實意來說,他確實又是一員難得的猛將。
想起方才趙老爺子論起自己的身體,讓馮永更加有一種緊迫感。
老爺子真要扛不下去了,那麼魏老匹夫就顯得更重要至少也要讓他再多扛幾年,讓大漢的新一代能順利成長起來。
現在馮永確實有點理解諸葛老妖對魏延的心情:既愛其勇,又恨其過於桀驁。
不過想起當年魏延一腳把魏昌踢成了滾地葫蘆,馮永對他不禁又有些同情。
這勸說之話,不說不行,但說了出來,到時候隻怕魏昌又要受罪。
想到這裡,馮永又開口道,“魏將軍脾氣不好,你提醒的時候,挑他心情好的時候……”
魏昌聽了,明白馮永什麼意思。
當下撓了撓頭,憨厚一笑,“無妨,大人的脾性我了解,反正我也習慣了。隻要能讓大人不再像現在這般,我被多打幾次,亦是無妨。”
馮永聽到這個話,心裡歎了一口氣,“魏容的阿母,現在過得如何?”
“阿母過得挺好,大人平日要打我,都是阿母護著我。阿母也常常勸說大人,讓他收斂些脾氣……”
聽到魏昌喊阿母喊得順口,馮永點了點頭,看來魏延確實沒有虧待她。
回到城裡,馮永讓人安排了魏昌的住處。
趙老爺子此時正在自家府院,就不好再同時招待魏昌了。
“你小子倒是不但公私分明,恩怨也是分明。”
趙雲對回到府上的馮永說了一句。
馮永嘿嘿一笑,也不與老爺子解釋,隻是陪他說了一會話,便回到內院。
然後讓關姬代筆,給遠在漢中的魏容寫了一封回信。
魏容前些日子來信,說了一些學堂的事。
同時還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說自家大人出征前,把自己的阿母扶了正,成了魏府的正室夫人。
雖然僅僅是這麼一句,但意味卻是不淺。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阿郎這是不相信四娘?”
關姬寫好後,看著馮永小心地把信封好,在旁邊問了一句。
馮永一邊把信藏到枕頭底下,一邊說道,“此事隻是我們馮府私底下的事,四娘又不是我們馮家人,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為好。”
雖然表麵上與魏延不和,但魏容的阿母畢竟是從馮莊出去的。
如今被魏延扶了正,這個事情,越不讓人注意就越好。
馮永把信藏好後,又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畢竟四娘還是皇家中人,又任尚工女官。”
他並不是信不過張星憶,他隻是信不過皇後。
以四娘的政治敏感性,若是讓她知道這個事情和自己現在的應對,到時隻會讓她左右為難。
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暫時就不要讓她知道了。
關姬聽到這話,眉眼裡全是笑意,滿臉的歡喜,“妾還以為……”
她剛說了幾個字,然後又頓住了,口氣變得越發地溫柔起來。
“阿郎今年已經是第二次出征,切切小心。妾在家裡,等著阿郎平安歸來。”
馮永坐回她身邊,安慰她道,“你且放心就是。我又不是初上戰陣,自會有分寸。再說了,此戰我隻是策應,沒事的。”
建興七年六月底,大漢兵分南北兩路,突然向榆中金城進發。
北路兩萬餘人,由魏延帶領。
南路一萬人,由馮永領軍。
同月,大漢衛尉陳震從漢中回到錦城,稟明天子後,然後出使吳國。
吳國的孫權稱帝後,定都武昌,上朝皆以天子製。
初嘗稱帝的滋味後,孫權在誌得意滿之下,有時會言舉會失於分寸。
偏偏張昭又是個看重禮儀,敢於直諫、性格剛直之人。
雖然在孫權稱帝時曾伏地,那是因為孫權確實說出了他平生的兩大錯誤決策,所以他願意認錯。
但此時眼看著孫權頗有自滿之態,言舉不端,又怎麼可能忍得住?
當下舉笏起身,越位而出,辭氣壯厲,義形於色,當場斥孫權之過。
孫權本以為已經折服了張昭,沒想到卻是自己想多了。
當下惱羞成怒,以張昭年老為理由,令他從此再不用上朝。
張昭看到自己勸諫不成,反被孫權罷退,一氣之下,退朝後回到家裡,便緊閉家門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