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大人讓自己親自前往隴右,張就臉色一變。
張華在一旁有些不忍心,提醒了一聲:“兄長,金城一戰,我們可是與那馮永打過照麵的。”
“怕什麼?”
張恭斥責了一聲,“你們是敗軍之將,又不是得勝將軍。”
“若是漢國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那就不配有今日兵威之勝。”
張恭原本沒有焦距的眼睛終於有了焦點,看向自己的族弟和兒子,嘴角動了動,似是冷笑,又似嗤笑。
“更何況,你們現在可不是金城太守與長史,不過是棄官閒居在家的普通百姓。”
按魏國律法,喪城失地者,受重刑。
不過現在徐邈的處境不妙,自然不敢過於逼迫。
否則真要被逼急了,涼州地方士吏來一場喜迎王師的戲碼,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所以金城之戰後,張家叔侄倆雖然官肯定是做不成,但總算沒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刑罰。
“漢國連胡人都願意接受,難道卻不讓遊曆的士子入境?”
“現在兩國之間,商隊往來,尚未斷絕,實在不行,你就以商隊的名義去隴右,又有什麼關係?”
聽到自家大人這般說,張就明白過來,連忙應下。
“我已經沒幾天好活了。”
張恭歎了一口氣,“張家的根基在涼州,不在關東,這一點,你們一定要明白。”
“魏人也好,漢人也罷,不管東邊的天子是誰,都算是華夏衣冠,總歸不會讓我們成為胡夷。”
“但胡人不一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前百餘年,夷狄數次禍亂涼州,多少漢家兒女淪為牲畜?”
說到這裡,他閉上眼,臉上現出微微激憤之色。
“關東那些人不關心涼州,如今他們怎麼爭,那是他們的事,我們也沒必要太過關心。”
“我們要關心的是,如何守好這西州之地,守好張家的根基,不要讓胡夷禍亂涼州。”
持續百餘年的涼州羌胡之亂,關東朝廷那些人的做法,已經讓涼州人失望透頂。
雖然曹魏平定涼州,又數次平定大小叛亂,但依舊未能贏得涼州人的完全信任。
後漢的政事多由關東人說了算,曹魏的政事……也是一個球樣!
“否則真讓涼州成了夷狄之地,我們張家子弟後人,也要變成披發左衽,張家祖先神靈,何人祭祀?”
披發左衽,夷狄也。
祭祀是一個家族最大的事情之一。
鬼神非其族類,不歆其祀。
“所以對我們來說,誰能保住涼州的華夏衣冠,誰就是天子。”
張恭再次睜開眼,眼光銳利,“後漢不顧涼州,武皇帝卻能平定涼州,那麼曹魏代漢,對我們來說,那就是好事。”
“若是季漢能讓胡人歸心,不再禍亂涼州,我們張家支持季漢,亦無不可。”
張華和張就兩人聽到這個話,身子皆是一震。
但也就是一震,卻是沒有再說什麼話。
建興七年,涼州各方的日子,都不算太好過。
不過涼州越不好過,對於馮永來說,那就越是好事。
建興八年的元正,很快悄然來臨。
平襄的護羌校尉府裡,喜氣洋洋,所有人都必須洗浴乾淨,然後祭祀神靈。
待祭祀神靈畢,馮家所有人,家室尊卑,無大無小,以次列於先祖之前,以告先祖。
馮家的祠堂遠在錦城,不能回去祭祀,隻能遙祝。
不過今年的祭祖不能馬虎,因為添了新丁,這對於人丁單薄的馮府來說,是一件大事,所以必須鄭重。
就連遠在南鄉的李慕,也早早安排下正月的事情,然後一路趕到平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