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完了家常,最後還是要轉到公事上:
“此次這般匆忙過來,可是丞相那邊又有什麼事情?”
李遺作為丞相府的參軍,往來平襄與南鄭之間,帶來的消息基本都是與興漢會有關。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丞相聽說兄長曾收服漢嘉郡旄牛部,借此重新打通越巂與錦城之間的大道。”
“所以特意讓小弟過來問問詳細情況。”
馮永一怔,“丞相怎麼關心起這個起來了?”
早在前漢時,朝廷就已經有能力清查出越巂的詳細戶籍人口。
越巂郡治邛都,與錦城之間,原本有一條大道相通。
隻是到了後漢,這條大道因為夷人叛亂中斷百餘年。
馮永領兵平定越巂後,又恩威並施,收服了盤踞在越巂郡與漢嘉郡之間的旄牛部。
這才清除了阻斷大道的最大障礙。
然後讓人重新開通這條大道。
他率軍北上漢中參與北伐,走的正是這條道路。
這幾年來,隨著孫水河穀的開發,以及漢人的不斷遷入。
還有對夷人羌人氐人實施遷出山林,定居耕種,定點放牧等措施。
越巂郡日見興盛,糧食的產量,牲畜的保有量,不斷上升。
同時那裡還是護羌校尉府無當飛軍的重要兵源區。
越巂與錦城之間的這條大道,越發地重要起來。
想到這裡,馮永心頭一動,看向坐在一旁的楊千萬,又轉回看向李遺。
“丞相這是……有意治理汶山郡和漢嘉郡的羌胡?”
李遺麵露驚容,然後又佩服地一翹大拇指:“兄長果然還是厲害!”
“魏然在陰平呆了那麼久,然後又轉去了漢中,再加上越巂那邊,也傳了一些消息過來。”
“我本來還有些奇怪,此時聽到你這麼一問,若是再猜不出來,那就當真是過於遲鈍了。”
馮永解釋了一句。
越巂本來就是興漢會的半個基地,自己能從那裡得到消息,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
楊千萬去陰平,自然不是光去看他家的大人。
後麵又轉去了漢中,自然也不是去那裡過年。
從南到北,大漢這四個邊郡依次為:越巂、漢嘉、汶山、陰平。
汶山郡和漢嘉郡的交界處的東邊,又有蜀郡,乃是錦城所在。
偏偏此二郡是胡夷混居,經常發生叛亂。
所以若是搞定了陰平,那麼夾在陰平和越巂之間的兩郡,就可以著手徹底治理了。
想到這裡,馮永轉向楊千萬,“陰平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回兄長,這一年多來,大人收攏了不少舊部,又以毛料之利,倒是安撫了不少部族。”
楊千萬回答道。
馮永點頭,那就對上了。
雖然陰平已經算是大漢的範圍,但實際上,也就是個名義。
因為大部分地區,都是官府管轄不到窮山惡水,人跡罕至,或者說是大漢官府的勢力沒辦法到達那裡。
生活在那裡的羌氐部族,基本屬於天生天養。
這種情況與與隴右的羌胡,大是不同。
讓楊駒去當這個太守,本就是想要利用他這個白馬氐王的名義,去收攏陰平胡人之心。
白馬氐王的影響力,不單在陰平,而且還跨到了汶山郡。
而馮永自己早年收服的漢嘉郡旄牛部,又是漢嘉郡勢力最大的夷人部族之一。
所以說,北有白馬氐王,南有旄牛部,若是能同時施加影響力,那麼汶山郡和漢嘉郡的羌胡問題,治理起來就會輕鬆很多。
“兄長,如今漢嘉郡的旄牛部雖臣服,但漢嘉郡北邊,仍有不少部族,不服教化。”
“若是能借此機會解決汶山郡和漢嘉郡的胡夷問題,則蜀郡再無憂,錦城安穩矣!”
李遺臉上帶著喜氣。
這幾年來,大漢變化極大,連帶著大夥的精氣神也跟著提了起來。
李遺說起治理兩郡的羌胡問題,語氣裡全是自信,仿佛此事不過是手到擒來。
馮永點頭:“漢嘉郡那些不服教化的胡夷,終究是越巂與錦城之間重要通道的潛在威脅。若是能徹底解決,倒也是一樁好事。”
更重要的是,汶山郡與漢嘉郡的夷人叛亂,雖然不能真正威脅到錦城,但卻如同牛皮癬,讓人煩不勝煩。
這幾年來,馮永時時要接觸大漢的地圖,腦子裡想了一下蜀地各郡分布。
當下微微一眯眼,“我記得,章武二年時,漢嘉太守黃元,聞先帝病重,曾舉郡而反。後又進兵向東,攻焚臨邛城,威脅錦城?”
李遺不明白為什麼馮永突然提起這事,連忙回答了一聲:“正是。”
前有黃元舉郡而反,後有南中四郡夷人叛亂,甚至馮永平定越巂後,還有山賊張慕在廣漢,綿竹一帶興風作浪,劫掠北伐軍資等等。
要麼是豪族舉旗反,要麼是豪族引誘夷人反,要麼是豪族逼著黔首反。
官逼民反的竟是一個未見。
想到這裡,馮永忽然笑了一下:“丞相要的安穩無憂,隻怕不止蜀郡,而是整個蜀地。”
聽到馮永說出這個話,李遺愣了一下,“兄長此話,乃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