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再次不許:
“如今大漢已經算是大獲全勝,這司馬懿順流而下,追之不易,即便能追上,隻怕也不過是尾師。”
“勝之不足以影響全局,若萬一那司馬懿有什麼布置,讓魏將軍折了銳氣,卻是不美。”
魏延連遭諸葛亮拒絕,心下悵然。
出得營帳後,不禁仰天長歎:“丞相怯矣!隻恨吾之才不能儘用。”
隨軍長史楊儀一直與魏延勢若水火,方才在營中看到魏延臉上有不忿之色,知其心有不滿。
他早知魏延有口無遮攔的毛病,於是趁機悄悄跟隨出來,躲在偏僻處偷聽。
果然聽到魏延說出這等話來,心頭大喜,連忙又跑回去說與丞相聽。
諸葛亮不止一次聽楊儀說過魏延有不敬之語,此時再聽到他舊事重提,心裡不由有些不悅。
魏延也好,楊儀也罷,這兩個人,一個勇武有餘而桀驁不順,一個才乾過人而不能容人,實是讓人有些煩惱。
“魏延之事,吾早已有計較,自不必威公多言。軍中糧草一事,威公可清查完畢?”
諸葛亮聽了楊儀進饞魏延之言,沒有過多地表態,隻是問了一句。
原曆史上,季漢人才凋零,諸葛亮雖知兩人品性有虧,但終究是看重其才,有些事情,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哪像現在,某隻土鱉橫空出世,上馬治軍,下馬撫民,文武雙全,才冠大漢。
行事不拘世俗常情,娶了個虎女,還能把她培養成為將帥之才。
更彆說帶著季漢後期的大部分人才提前亮相。
前有柳隱力拒張郃,後有趙廣三千破敵,張嶷、句扶等亦是屢有戰功。
還有王平、薑維等人,再加上大漢原有的一些宿將,可謂是人才輩出,不懼後繼無人。
故大漢丞相對魏延楊儀兩人的容忍度要比原曆史低。
吾有馮明文薑伯約足矣!爾等若是能安分守己便罷,若是不能,難不成吾還不能罷之?
楊儀聽了,知其是在提醒自己的主要職責是協助丞相處理軍中之事,不應當把手伸得太長。
當下隻得唯諾幾聲,不敢再多言。
建興八年最後幾日,大漢丞相驅司馬懿出漢中,至此,蜀魏這一戰,終於落下了帷幕。
時間進入建興九年,大漢丞相班師回南鄭,大漢天子率漢中百官相迎,馮永位百官前列,與天子共迎丞相。
諸葛亮見天子親迎,不敢托大,連忙下車:“老臣微末之功,何敢勞天子出城?”
“相父在前方為國征戰,方才有吾安坐後方。如今相父得勝歸來,吾親迎又有何不可?”
進入一月後,漢中因為是盆地,所以天氣轉暖還是比較快的。
阿鬥沒有穿羽絨服,僅是裡頭襯了厚厚的細絨毛衣,倒也不覺得冷。
不過他知相父年老怕冷,所以還是準備了一件又長又厚的羽絨服,親手給相父披上。
與當年相父征戰南中歸來所做的一樣。
諸葛亮推卻不過,隻得讓阿鬥披上,但卻又說道:
“論起為國征戰,有馮君侯立下的驚世之功在前,老臣如何敢當陛下之言?”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馮永身上。
雖說馮君侯被天子放到百官前列,心裡就已經有所準備,隻是被大漢丞相就這樣提溜出來,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相……呃,丞相言重了,我哪有什麼驚世之功,不過是將士用命罷了。”
馮君侯有些緊張之下,差點跟著阿鬥喊了相父,幸好及時改口。
“將士用命,那也要將帥指揮有方才行,馮侯不用這般自謙。”
諸葛亮捋了捋胡須,慈祥地看著馮君侯,溫聲說道。
“對對對!馮侯指揮有方,將士用命,上下一心,方有蕭關驚世之功。”
阿鬥連忙附和丞相的話說道。
小胖子,你又來了。
除了“對對對,是是是”,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主見?
“陛下和丞相過獎了!”
馮君侯臉上明明帶著笑容,但嘴裡卻仍是不斷地謙虛。
“護羌校尉府精兵冠絕天下,蕭關一役後,馮侯威名震關中,大漢中興有望矣!”
大漢丞相看到此子經過這些年的磨練,又當上了父親之後,終於變得穩重起來,心裡極是高興。
隻見他上前拍了拍馮永的肩膀,滿臉欣慰說道。
看到丞相在眾人麵前對馮永做出這等親昵,不少人皆是暗暗心驚:
早就聽說丞相對馮文和視若弟子,此時一見,果真如此。
馮永連忙道:“丞相言重了,永不過有尺寸之功,當不得如此讚譽。”
此時丞相近在咫尺,可以看到,雖然丞相精神不錯,但容貌卻又是比在隴右分彆時,蒼老了不少。
雖說諸葛亮坑了他很多很多次,他心裡一直諸葛老妖諸葛老妖地叫,但其實他也是知,對方是很看重自己的。
再加上黃月英與關姬的關係,他也視諸葛亮如長輩。
此時看到諸葛亮的蒼老麵容,心頭亦是微微一酸。
“丞相,外頭太冷,還是先回城再說吧?”
“是啊是啊,我與馮侯年輕,相父比不得我們,還是先回城裡再說。”
阿鬥這個應聲蟲很是合格,甚至還上來親手攙住相父。
諸葛亮稟守君臣之禮,哪敢讓天子這般做?
隻是也不知怎麼的,阿鬥卻是鐵了心一般,一定要親手把相父扶上車攆。
馮君侯站得最近,看到兩人這般互相謙讓,心道再這樣下去,還不知要喝多久的西北風。
當下連忙說道:“古有周文王尊太公望為太師,載與俱歸,今有陛下尊丞相為相父,扶與車攆。”
“此所謂君明臣賢,陛下與丞相不必再讓,且同歸,且同歸!”
阿鬥聽到馮君侯把他比擬周文王,頓時滿臉紅光,連連說道:
“對對對,請相父與吾同歸,同歸!”
大漢丞相曾自詡管仲、樂毅,再加上大漢中興有望,嘴裡雖不敢比太公望,但得了馮君侯這麼一個好口彩,心情不禁也是微微有一些激蕩。
於是也不再矯情,與天子同乘車攆回城。
倒是群臣,聽得馮君侯這麼一番話,再看到天子與丞相同車,有人心裡暗暗吐槽:
這巧言令色馮郎君,今後隻怕要改成巧言令色馮君侯了。
彆說是天子,就連丞相都能被說動,這巧言令色能,天下有誰能與之相比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