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渾點了點頭。
劉豹盯著劉渾,臉色有些陰沉:
“你離開族裡這麼多年,沒曾想一回來,就做了好大的事。”
方才的混亂中,他看到護在劉渾身邊的那些士卒,明顯不是部族中人,兵器甲胄可比自己部族強多了。
這種情況下,劉豹要是還看不出端倪,那就枉為左部帥。
劉渾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
“叔父過獎了,不過是重歸大漢,被漢家天子封為歸義侯罷了。”
“嗯?歸義侯!”
劉豹這一回是有些吃驚了,“漢家天子封的?”
長久以來,隨著南匈奴的漢化,讓他們在潛意識裡認為,漢家天子所封的名號,可是比匈奴部族裡的自封強多了。
可惜的是,自從鮮卑人在草原興起以來,被封為王侯的胡人,大多都是鮮卑人。
匈奴人基本都是頂著匈奴內部原有的名號。
沒成想劉渾出去遊曆一番,居然能有這等際遇。
所以得知劉渾居然有一個歸義侯的封號,劉豹不由地感到意外。
劉渾昂起頭:“那是自然。這一次我回來,不為彆的,就是想要讓族人擺脫魏賊的欺淩,過上好日子。”
劉渾在漢中與涼州呆了這麼多年,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
主動投靠大漢的部族,與被迫投靠大漢的部族,兩者待遇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麼多年來,大夥一直自稱是漢家之婿,圖的是什麼?
不就是想要擺脫胡夷的身份,希望成為真正的漢人,不再受人歧視欺壓?
身為匈奴貴族,哪一個不想成為第二個金日磾?
對劉渾來說,眼下的局勢,就是最好的機會。
劉豹自是不知道劉渾心裡所思,他有些皺眉:“什麼意思?”
劉渾淡然一笑:“叔父若是信我,就先跟我去見過關將軍,後麵我再與叔父細說。”
事已至此,劉豹信與不信,有什麼區彆?
於是跟著劉渾,前至漢軍營中,拜見關將軍。
關將軍沒有想到劉渾非但出色完成了任務,甚至還把匈奴左部都拉攏了過來。
讓她準備的後手一點都沒用上。
當下非但不吝自己的讚揚,甚至不苟言笑的臉容都多了兩分笑意。
對於劉猛與劉豹這對叔侄,關將軍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拉攏,因為前往河東郡的道路,到現在為止,隻走到了一增。
所以她安撫兩人的方式很是簡單粗暴。
當場砸出一大把票子,外加三斤紅糖,一斤茶葉。
直言若是兩人能協助大漢,隻等攻下長安後,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拿著票子去換。
當然,要是沒打下長安,那就不好意思了票子就是一堆廢紙。
至於他們族人的事,那就更是簡單。
劉誥升愛可以用自己的親身經曆,告訴他們什麼叫漢夷一家親大漢丞相親自定下的國策。
若是不信,涼州軍中還有一批已經入籍的歸化胡。
甚至連義從軍都可以證明,大漢治下,他們的日子可比深受壓迫的並州匈奴強多了。
吃飽穿暖算得了什麼?
族中子弟進入學堂學習也是莫得問題的。
真能讀出成績來,保送皇家學院不是夢。
什麼,不知道什麼叫皇家學院?
帶了皇家二字,那還能差了?
一聽就知道是和漢家天子有關。
進了學院,那就是半隻腳踏入了仕途。
這不叫前途,什麼叫前途?
在以前,這可是隻有世家豪族子弟才有的待遇。
關將軍的許諾極為大氣,反正又不需要她來兌現,誰叫她有一個好阿郎呢?
明晃晃的票子,沉甸甸的紅糖和茶葉,堪稱數百年來最光明的前途,直接把劉猛和劉豹砸得差點暈了過去。
兩人的雙腿不由自主地就是一軟,對著關將軍納頭便拜。
南匈奴身份最高貴的兩個男人,跪在關大將軍麵前,用刀在臉上劃出血口,流淚發誓與魏賊誓不兩立。
河穀口的丟失,讓東麵山嶺關口的魏軍的側後方一下子就暴露在關將軍麵前。
就在關將軍準備截斷司馬奐的後路時,漢軍連破雁門郡雁門塞九原縣,欲南下取晉陽的消息,終於到達了洛陽和長安。
這個消息,如同一個巨大的霹靂,差點炸翻了洛陽的太極殿。
曹叡坐在皇位上,從拿上並州送過來的緊急軍報那一刻,他的手就在不斷地抖動。
這不是害怕,而是不敢置信。
待讀完軍報後,曹叡驚怒交加之下,臉色開始脹得紫紅,呼呼地喘著粗氣。
他隻覺得發絲根根豎起,額頭冰涼。
關中二十多萬大軍,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糧給糧。
哪知到頭來,竟是被蜀虜牽著鼻子走,司馬懿簡直就是無能至極!
想到若是失去並州,彆說是關中,就是洛陽,隻怕亦要無時不刻在蜀虜的威脅之下。
曹叡心裡不由地生出一股恐懼,然後他的臉很快從憤怒的血紅變成慘白色。
軍報被狠狠地砸到階下,曹叡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尖聲叫道:
“蜀虜怎麼會從雁門過來?他們是飛過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