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不小心跟彆人換了不老少,想起來就心疼。
虧大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而且事到如今,反都反了,還能如何?
就算是關將軍騙他們,以後大不了就降低點要求,像以前那樣,給大漢當義從軍,那也是值得的。
反正這一路來,所見所聞,都讓人覺得,義從軍的待遇似乎也不算太差。
總比被魏人欺淩搶掠要強得多了。
魏賊連活路都不願意給,非人子哉,以後必不得好死。
一念至此,劉豹和劉猛齊齊大聲道:“將軍放心,且看明日小人親自領軍,如何死戰不退!”
果然到了第二日,劉豹劉猛輪番組織族人上陣,甚至有好幾次,還親自衝到前麵。
在兩人的帶領下,左右二部匈奴殺得南部連連敗退。
若不是穀口的魏軍逼著南部匈奴,不讓他們退出冠爵津穀,隻怕劉豹和劉猛已經殺到永安城下。
非劉備的那個永安宮,後世霍縣在三國時也稱永安
這個情況,讓魏軍開始緊張起來。
很明顯,南部的匈奴兒已經挺不住了。
魏國的平陽太守一邊抓緊時間加固在山上的營寨,一邊又讓人在山穀兩側布置大量的滾石檑木。
他不奢望自己手頭的兩三千能擋住蜀虜,隻求能把蜀虜堵在山穀裡十天半月。
隻要援軍一到,以冠爵津穀之險要,則大事可定。
而在這個時候,冠爵津穀東麵三十多裡的山林裡,一支人馬正艱難地跋山涉水。
特彆是遇到危險處,人在前,馬在後,人人都是挽著自己的戰馬,小心翼翼地避開。
劉渾尋了一處山坡,看著下麵長長的隊伍,又看向眼前望不到邊的高山深穀,眼中有著憂慮,問向身邊的石苞:
“石將軍,你確定這條路能繞到永安城後麵?”
石苞走得有些累,他不顧形象地坐了下來,喘了幾口氣,這才回答道:
“劉將軍,錯不了。”
他指了指東麵,問道:
“你可知,這西河郡東麵的上黨郡,有一條漳水?”
“自然知曉,從上黨順漳水而下,乃是冀州鄴城。”
劉渾雖是在並州長大,但他離開這裡已有十餘年,再加上他又沒有從劉去卑手裡接手部帥之位。
自然也就沒有機會像劉猛那樣能接觸到從河東而來走私販。
這個年代,出門在外遊曆,不但要儘量走官道,同時最好還要有護衛。
沒有護衛的,那就和他人結伴而行。
誰吃飽撐了去走少有人煙的小道?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山民拿起農具是淳樸的百姓,但有時看到個落單的,順便做個“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兼職,那是一點問題沒有。
舉起鋤頭往腦袋上一敲,搜刮完錢財,再把屍體扔到山溝裡,一筆意外之財這不就到手了嗎?
沒事就去挑戰叢林法則,那不叫藝高人膽大,那叫傻大膽。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從來沒有失手的時候。
所以劉渾自然是沒有機會走過這條路,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不過此時聽得石苞問起漳水,他卻是熟悉。
畢竟從並州出去後,劉渾也曾跟著韓龍在河北遊曆不少時日,鄴城自然是去過的。
石苞嘿嘿一笑,臉上有些感慨:
“鄴城啊當年我被派到鄴城任職,沒曾想官命久而不決,窮困之下,隻得以賣鐵為生。”
“後來聽說往北地販鹽鐵,可得大利,所以我也曾走漳水入上黨,欲尋路北上。”
“哪知路是尋到了,貨物卻是當地人搶走,人都差點沒了”
談起當年事,石苞唏噓不已。
河東的那些狗大戶,為了獨吞北上販賣的渠道,手段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若不是自己跑得快,恐怕屍骨早就被山裡的野獸啃光了。
劉渾看著一臉滄桑的石苞,心中略有同情。
共事了這麼久,石苞從來不忌諱在他人麵前表示,馮君侯和關將軍就是自己的貴人。
而在沒遇到馮君侯和關將軍之前,他的際遇,可以說得上是一部悲慘倒黴史。
而現在麼
石苞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意氣風發地對著山穀說道:
“吾石仲容已是非往日可比,今日領王師歸來,看誰敢攔我!”
特彆是河東的那些狗大戶!
到時我一定稟報君侯,派兵護管鹽池,你們休想再偷到一粒鹽!
“劉將軍,我記得這條路上,有一水,自東而來,往西而去,最後注入汾水。”
“私販在此水的邊上築了木屋,以供休息,雖不知此時木屋還在不在,但隻要見了那條水流,吾等那就算是走過了一半。”
“好,走!”
又走了小半日,果然見到了石苞所說的水流。
劉渾大喜之下,下令全軍在水邊休息,同時又派出斥候,到前方探路。
隻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待到第二日,劉渾得到斥候回報:
“前方出山的路口,似有魏賊把守。”
劉渾大驚失色地看向石苞:
“不是說這條路乃私販所走?怎麼魏賊把守山口?”
石苞歎了一口氣:
“河東這些世家大族,與官府勾結,所以官府這才對他們販賣私鹽之事睜一眼閉一隻眼。”
“也正因為如此,這條道路恐怕是早被官府所知”
劉渾聞言,頓足道:
“如此一來,吾等不是在山裡白受了這些苦?”
石苞卻是嗬嗬一笑,卻是一點也不慌:
“劉將軍莫要擔心,據吾所知,除了此道,尚有一道,可再繞過去。”
劉渾一聽,猛然瞪大了眼:“還有?”
“自然是有的。想當年,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官府如何肯給我賣麵子?所以少不得要另尋他路。”
其實就是不想給官府送錢,而且當時也是個窮鬼,身上沒錢
所以差點在山裡喂了野獸,不是沒有原因的。
劉渾自然是管不了那麼多當年事,他驚喜地問道:
“敢問石將軍,路在何方?”
“順著這條水流往東,還有一條秘密山徑,算起來可算比這條路還要早半日出山。”
“不過出去之後,還要往西邊繞很長的一段路,才能到達永安城。”
原來這片群山,從西到東,共有大體上平行的三條路。
最西麵的冠爵津穀是官道。
而中間這條,是私販常走的山道。
至於最東麵那一條,則是最隱秘,同時也是最鮮為人知的山穀道路。
即後世的雀鼠穀、千裡徑、統軍川,千裡徑在東魏時被正式開辟成官道,統軍川是汾水支流衝刷而成的山道
“遠一些倒是無妨,隻要能安然出此群山,不被魏賊所知就成,石將軍請在前麵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