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這可如何是好?”
全琮次子全寄,最先承受不住,終於顫著聲音問了一句。
全公主沒有回答,隻是又掃了一眼所有人。
最後把目光落到全琮身上。
相比於沉不住氣的全寄,其父全琮則是沉穩得多。
畢竟是吳國的衛將軍,而且這輩子不見過多少風浪。
更彆說是娶了吳國的長公主。
彆人不知道,難道全琮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細君有多受陛下寵愛嗎?
莫說現在三皇子還沒有正式被立為太子,就算是成了太子,也還是個太子!
難道還能越過陛下?
所以他自有一番底氣在。
不過他也知道,全公主所言,也不全是危言聳聽,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可能性風險。
全琮考慮良久,這才緩緩開口道:
“細君所言,倒也不無道理。”
他抬起頭來,回看全公主:
“那依細君所見,吾等當如何應對才是?”
全公主等的,可不就是這一句?
但見她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阿郎莫憂,妾說了這麼多,不過是想提醒阿郎一番,莫要大意,免得有人故意針對我們全家而不自知。”
說著,她又故作歎了一口氣:
“如今大吳,正值多事之秋,有些事情,並不是說我們想要避,就能避過去的,故而我們提前做些準備,總是好的。”
聽到全公主這個話,全琮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這……
什麼意思?
難道全氏真要被迫卷入凶險無比的宮爭?
想到這裡,全琮終於沉不住氣了,忍不住地開口問道:
“細君何不把話說得明白一些?如此雲裡霧裡,未免讓人擔憂。”
話說到這一步,全公主反而不想說透了:
“阿郎,如今事情未明,有些話,妾亦不敢多說,何況就算是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加擔憂罷了。阿郎且有些耐心,再等等看就是。”
看到全氏幾人仍是麵色難看,全公主心中微有得意,知道自己已然說動了他們。
不過她的臉上,卻是不露出分毫,反是放緩了聲音,勸慰道:
“我說了,我提醒此事,不過是未雨綢繆。”
大概是為了給他們增強一些信心,全公主又是冷笑一聲:
“在我看來,就三皇子被立為太子又如何?難道就能說是大局已定?前太子當了那麼多年太子,不還是說沒就沒了?”
這個話,已經算是大逆不道了!
就連全琮,亦是駭然失色:
“細君還請慎言!莫要給我們全家引來災禍!”
全公主嗬地一笑,臉上雖是有些不以為然,但卻也沒有再說下去。
而是起身,作勢欲走,不過在走之前,她又說了一句:
“予今日所言,所聞者皆為我全氏至親,想必不會泄露出去,對吧?”
全琮深深地看了一眼全公主,最終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
在全琮看來,細君雖然沒有明說,但很明顯是話中有話。
長公主得陛下所寵,能自由出入宮禁,自然是知道許多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全琮相信,她說的這些話,必然不是無的放失。
再說了,誠如細君所言,大吳此時正是多事之秋,且全氏乃是皇親國戚,自己又是朝中重臣。
有些事,就算是想避,那也是避不開的。
既然避不開,那就隻能見機行事了。
何況一想起壽春一役論功之事,全琮心裡覺得無比憋屈的同時,亦是頗有些憤恨不平。
雖然在吳郡,全氏比不過陸氏,但也未必怕事。
吳國赤烏五年,孫權正式下詔,冊封三皇子孫和為太子,同時以南宮為太子起居之處。
這是在許多人意料之中的事情,也讓許多關心吳國穩定的臣民鬆了一口氣。
大漢延熙五年的開春,老天爺難得地沒有發脾氣,氣候比較正常,雨水也不錯,是個適合耕種的春日。
不過對於吳國軍中來說,有一件比較煩惱的事,那就是戰馬的損耗。
去年吳漢兩國並討魏賊之後,雙方互派人員,都算是學有所成,各自歸國。
吳國的騎軍組建,終於可以正式步入正軌。
然後孫大帝發現,想要組建騎軍,並不是說有了領隊的將官,有了馬匹,有了馬具,那就可以了的。
將士們還得操練。
雖說有了騎兵三件套,比起以前,訓練騎軍要容易得多,時間也要短得多。
但步軍可以隨便拉壯丁,然後再短時間操練一番,就可以驅趕著上戰場。
而騎軍不行。
騎軍是人與馬的結合。
不但人要能聽得懂軍令,還要操控戰馬去遵循軍令。
更彆說江東子弟,善操船而不善騎馬。
那就更加需要大量的操練。
而戰馬的戰場壽命是很短暫的。
使用得越是頻繁,戰馬退役得就越快。
除了上述這些,大吳的戰馬還麵臨著一個極為嚴峻的問題:
那就是從漢國租買回來的戰馬,並不是很適應江東的氣候。
江南氣候潮濕,不少馬匹馬蹄很容易腐爛。
再加上吳國軍中並沒有照顧大量戰馬的經驗,這也導致軍中戰馬管理不善。
開春的時候,正好又是戰馬最為虛弱的時候,不少馬匹因為照顧不周,或者錯誤的飼養而生病,以致於無法騎乘。
這就讓吳國戰馬的非戰時損耗越發的大了。
大到讓孫權心疼不已的地步。
才立完太子,北方積雪堪堪融化,孫大帝就迫不及待派人前往長安求救。
“秦校事,你們吳國戰馬出了問題,不能怪我們頭上吧?”
長安大司馬府內,馮大司馬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從江東拚命趕過來,風塵仆仆的秦博。
“我們當初交給你們的戰馬,可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確定沒有任何毛病的。”
“你們自己管理不善,照顧不周,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現在來找我說這個,莫不是還想要我賠你們不成?”
一年之計在於春。
難得老天今年發了善心。
再加上去年一場大戰,除了蜀地這個戰略儲備倉,大漢其他地方的存糧幾乎被抽調一空。
督促好今年的春耕工作,那就是重中之重。
莫說是馮大司馬,就算是漢家天子,前些日子都親自跑到霸水那邊巡視春耕了。
大漢上上下下,哪有一個閒的?
開春兩個月以來,馮大司馬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才閒下來一點,吳國孫大帝就火急火燎地派了校事府的人過來。
馮大司馬能給對方好臉色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