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租賣給吳國的戰馬,乃是河曲馬。
是大漢排名第二的好馬——第一是涼州大馬。
但涼州大馬是大漢從涼州精心挑選出的優良馬種為主。
然後又利用敦煌張家的關係,還有興漢會、各家商隊,利用大漢獨有的物資,從西域不斷引進西域天馬。
再利用大漢獨步天下的畜牧養殖技術,經過多年科學培育,這才生產出來的優質戰馬。
乃是甲騎具裝戰馬的主要來源,同時也是大漢最為重要的戰略戰馬,肯定不可能給吳國。
河曲馬原產於西海湟水一帶,雍涼多是叫“秦馬”,也有人叫“湟水馬”,乃至“蕃馬”等。
後來馮大司馬特意派人在湟水那裡開馬場,統一把所產良馬稱為河曲馬。
取“大河河曲處所產良馬”之意。
河曲馬蹄大如碗,體大協調,骨量充實,肌肉豐滿,關節明顯。
稍好一點河曲馬可作戰馬,次一等的可作挽馬,中不溜秋的可挽可乘,乃是性價比極高的馬匹。
唯一有一點點不足的,就是馬蹄稍稍薄了一些,蹄質稍稍軟了一些。
在馮大司馬搞出的鐵馬掌沒有流傳出來之前,河曲馬好用是好用,就是比較費馬。
當然,有了馬掌之後,這個缺點就不是缺點了。
但到了江東,那又不一樣了。
誰叫江南潮濕多雨呢?
再加上吳國又不像大漢,有能力培養出那麼多的專業畜牧人員。
特彆是孫氏入主江東已經這麼多年了,從江北跟隨過來,會騎戰的那些將臣們,早就死的死,亡的亡了。
要不然也不至於要專門派人去漢國學習。
更彆說江東不產戰馬。
無論是軍中還是民間,根本沒有管理和照顧大量馬匹的經驗。
所以河曲馬到了吳國之後,大量生病減損,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馮大司馬又不是神仙,他好心好意給東吳租賣戰馬,那可是為了討賊大業。
又怎麼可能有辦法提前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呢,對吧?
孫權自然也知道馮大司馬不是神仙——最多可能知道點神仙的內幕。
或許,他叛逃出來的師門,才知道真正的修仙之術。
畢竟連《滇國蟲穀這等與前漢武帝有關的絕秘之事,他的師門也有載錄。
所以孫權這番派人前來,是求救,而不是問罪。
“秦校事,我們交情歸交情,但你不能仗著我們之間交情好,就這麼大開口吧?”
馮大司馬斜視秦博,眼中藏不住的失望中帶著驚愕,臉上掩不住的震驚中帶著惱怒。
把被最親愛的同誌兼最信任的盟友背刺的神情,展現得淋漓儘致。
麵對著馮大司馬略帶責備而又質詢的目光,秦博頗有些愧疚。
畢竟這些年來,校事府上上下下,誰沒有從與大漢的通商中獲得好處?
至於像呂校書和自己等人,每年更是有額外的紅利。
馮大司馬無論是對兄弟還是對好友,確實如傳聞中的一般,從未有過丁點虧待。
現在自己過來,提出這般過份要求,委實有些難以啟齒。
但見秦博對著馮大司馬拱了拱手,麵有羞愧之色,歉然道:
“大司馬,非是某要故作刁難,乃是身負皇命,不得不如此啊!”
“況夫大吳與大漢互為盟國,陛下這也是為了討賊大業。正如去歲,若是我大吳有鐵騎,便可西破襄陽,東取合肥。”
“介時我大吳自南向北,大漢自北向南,說不得,此時已經會師於大河邊上。”
“嗬!”馮大司馬一聲冷笑,“你不說去年還好,一說起這事,我還一肚子火呢!”
說著,他駢著雙指,指向秦博,提高了聲音:
“你們吳國那位陸上大將軍,約我夾擊荊北賊人,看在大局的份上,我如約領大軍而至。”
“誰料到他倒是好算計,讓我吸引賊人主力,自己卻趁著襄陽空虛,領大軍襲而取之。”
“我大漢費了多少錢糧,還給你們吳人租送兵器,借送錢糧。到頭來,你們的上大將軍倒是立下驚世大功了,我呢?”
“你們吳國的上大將軍,使得好一手計謀,讓我大漢空費錢糧軍馬,而他安受其利,恐於理未順吧?”
秦博聞言,就是有些訕訕:
“大司馬說的這是什麼話?大吳與大漢並力討賊,何分你我?再說了,當年兩國盟誓,約定平分天下,荊州本就屬我吳國,難道大司馬忘了?”
馮大司馬聞言,頓時就是哈哈大笑,極儘嘲諷之意:
“我當然沒忘,我不但沒忘,而且記性還好得很!”
“若非我沒有記錯的話,昔日先帝創業時,同樣是與江東結盟,赤壁一戰後,你們江東卻以多費錢糧軍馬為由,向先帝討要荊州。”
“怎麼到了現在,你們卻又是這番說辭?”
秦博聞言,頓時就是臉色大變!
荊州一事,自漢吳重新結盟以來,對於兩國來說,是禁忌。
能不提,就最好不提。
此時馮大司馬當著秦博的麵提出來,除了漢吳兩國的地位,這些年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之外。
更是可以看出,此時的馮大司馬其實已經是出奇地憤怒。
但見他似乎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口口聲聲說互為盟國,你們上大將軍就是這麼對待盟友的?”
“更彆說你們吳國的上大將軍讓我領大軍在南邊討賊,北邊的司馬懿居然如同提前知曉了一般,好巧不巧地就立刻發兵上黨。”
“來來來,秦校事,你給我說道說道,這個事情委實是讓我疑惑久矣,煩請你給我解惑解惑?”
秦博登時就是滿頭冷汗,連聲辯解道:
“大司馬,這絕對是巧合!”
馮大司馬“哈”地一聲冷笑:
“若是換作彆人,我自然相信是巧合,但你們那位上大將軍嘛……”
臉上浮起不屑之意:
“他可不是第一次了,當年他就是這麼利用我外舅的信任,這才導致外舅身首異處,到現在都不能好好安葬。”
“現在,”馮大司馬一隻手搭到膝上,身子微微向傾,冷冷地盯著秦博,“秦校事,你且如何證明,讓我如何相信這一次,他不是故意的?”
外舅?
秦博的心裡轉了好一會,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說關雲長。
是了!
秦博聽到馮大司馬這個話,心裡猛地一震!
在那一刹那間,他感覺自己已經抓到了馮大司馬一反常態的原因。
馮大司馬可是關家的女婿啊!
一念至此,秦博更是想起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