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8章 此時此刻,恰似彼時彼刻(2 / 2)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13096 字 10個月前

“當初就不應該推那曹昭伯上位!”

“不推他推誰?難道要支持那曹肇即曹休之子?”

孫資悶哼,不語。

曹肇秦朗等人與自己二人積怨已久,若是讓他們上台,二人及妻小,怕是不能保全。

“我們二人,當初看似是推曹爽,實則是推太傅。”

劉放緩緩地說道,“曹爽雖無能無才,但能保我們二人富貴,而有太傅在,想來大魏自安,沒想到……”

又是長長地歎息。

在輔政大臣一事上,要說他們有私心,那肯定有。

但也不全是私心,公心也是有的。

極力推薦太傅就是公心。

曹爽不能安國,太傅未必不能。

推曹爽,是保自家。

推太傅,是保大魏。

隻是人算終不如天算。

曹爽在治國方麵,確實無能。

但在禍國方麵,卻是極具天賦。

這才幾年啊?

大魏竟已是變成了這個模樣?

隻是劉孫二人,再怎麼後悔也沒有用。

自從曹爽有了台中三狗之後,獨專權勢,變易朝典,政令數改,多變舊製。

劉孫二人雖仍是兼中書監中書令,但實則已是雖居要職卻無實權。

再加上台中三狗行事越發猖獗,劉孫二人,於是乾脆稱疾讓位。

眼不見為淨之下,倒也算是安心享了幾年的富貴。

畢竟是曹爽上台的主要推手,曹爽雖不讓二人掌實權,但在表麵上,對二人至少也算恭敬。

台中三狗自然也不會為難他們以及子弟。

若是洛陽不失,就此一直下去,倒也不是壞事。

壞就壞在,洛陽突然就丟了。

許昌就像被洗得白白淨淨的小白豬,一下子暴露在漢國的虎口之下。

看著曹爽如喪家之犬,一刻也不敢停留,連夜挾天子逃走。

再加上這幾年積攢下來的怒氣,當真是讓孫資忍無可忍。

這才有了在劉府破口大罵的場麵。

“沒想到曹爽竟是無能到這等程度。”

孫資接了劉放一句。

洛陽周圍,環衛八關。

西賊就算是取了洛陽,但若是不拿下周圍諸險要,必不可能安心南下。

洛陽周邊未定,且北邊還有太傅的數十萬精兵,一時之間,西賊何敢南下向許昌?

曹爽與台中三狗等親信,竟是連這一點都想不到,說是蠢如豬狗,一點也不為過。

如此倉皇行事,不但讓西賊笑話,而且必然會引起國內人心浮動不安。

避得一時之安,取得長久之亂,愚者之舉!

劉放搖頭:“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想想如何彌補才是。”

孫資與劉放共事數十年,聞言而知其意:“子棄難道不跟著去譙縣?”

劉放搖頭:“從洛陽跑到許昌就夠丟人了,再跑去譙縣,與曹爽那喪家之犬又有何異?”

孫資點頭,有些無奈地一笑:

“你我這麼般歲數了,想不到還有機會為大魏再效力一次。”

兩人皆是領會到對方的意思,相視一笑。

“子棄想要從哪裡著手?”

“自然是守將,如今許昌城裡,誰有兵權,誰就是說話算數。”

“驃騎將軍趙伯然?”

趙伯然就是趙儼。

曹叡東巡時,就是讓趙儼領軍先行,救援合肥。

可以說,趙儼是許昌的重臣裡,最能領軍的一個。

可惜的是,他是老臣。

雖說一直以來,趙儼在曹爽與司馬懿之間,從未有過明確表態。

但曹爽對大魏的老臣,特彆是什麼四朝三朝老臣,頗為不信任。

所以趙儼雖是驃騎將軍,但手中的兵權,卻是早被曹爽兄弟奪得一乾二淨。

直至許昌危急,有能力,而且還能擔任起守衛許昌的人,居然還是這位老臣。

“輔佐趙伯然留守許昌的,還有一人,也需要注意。”

“誰?”

“討寇將軍王伯輿。”

王伯輿就是王基。

王伯輿在先帝時期,曾因公事被免。

後來又被曹爽提拔啟用。

隻是王基雖是曹爽舉薦重新出仕的,但對曹爽專權,導致魏國風氣大壞之舉,大是不滿。

甚至還撰《時要論來譏諷時事。

這就肯定是要惹得曹爽不爽了。

不過王基是他舉薦的,若是再以過錯二免其官,未免顯得曹大將軍有眼無珠。

所以王基這幾年,隻是得了一個冗官而已。

這一次,曹爽讓他留守許昌,為了不被人說他是公報私仇,甚至還給王基封了一個討寇將軍的名號。

許昌的混亂底下,暗流湧動。

——

從許昌跑到譙縣的曹爽,有些驚魂未定,在得知西賊並未前去攻打許昌後,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隻是光靠手裡這點禁軍,總覺得不太夠,於是他又以天子詔令的名義,命令王淩派軍前來譙縣護駕。

太後和天子突然駕臨譙縣,就算是譙縣建有宮室,但宗親、公卿、大臣不斷湧來,仍是讓譙縣顯得混亂無序起來。

一片鬨哄哄的,其間夾雜號哭之聲,公卿大臣們,步伐急促而踉蹌。

他們互相推搡,試圖在人群中開辟出一條通道。

滿是泥漿的地麵上,時不時出現一隻看不清顏色的靴子。

這一切,讓大魏的公卿大臣們,顯得狼狽無比。

宗親曹冏見此,不由滿麵悲傷,哀歎道:

“昔漢帝先走長安,後歸洛陽,滿朝公卿大臣,居住於茅屋中,議事於茅屋下,四邊插荊棘以為屏蔽。”

“今觀我大魏君臣,先走許昌,再至譙縣,此時此刻,與彼時彼刻何曾相似?”

遂熬夜點燈,寫成《六代論,假托以陳王曹植之遺文,呈送大將軍,曰:

臣聞古之王者,必建同姓以明親親,必樹異姓以明賢賢……非賢無與興功,非親無與輔治……先聖知其然也,故博求親疏而並用之。

近則有宗盟藩衛之固,遠則有仁賢輔弼之助;盛則有與共其治,衰則有與守其土;安則有與享其福,危則有與同其禍。

……

意思就是有感於曹魏政權不重用宗室,大權將會旁落外姓,建議分封宗室子弟,授以軍政實權,以抑製異姓權臣,強乾弱枝,鞏固曹魏統治。

隻是剛至譙縣的曹爽,正忙得焦頭爛額,哪有什麼心情看這又臭又長的奏疏?

就算是陳王才名滿天下,那也已是個死人了,遂棄而不看。

得知自家大人名下莫名多了一篇文章的濟北王曹誌,看了這篇文章,覺得甚是眼熟。

因為他知道,自家大人在以前,確實屢有上疏,提醒先帝:

豪右執政,不在親戚,權之所在,雖疏必重,勢之所去,雖親必輕。

今公族疏而異姓親,日後必有後患。

懇求先帝給曹氏宗親一個機會,以藩衛大魏天下。

現在這篇文章,言辭之間,與大人以前所寫奏章,頗有相通之處。

故而曹誌這才覺得眼熟。

隻是他翻遍了記錄自家大人文章的目錄,也沒尋到這篇文章,心中已是略有所悟。

棄書而舉壺,長飲一口,對著某個方向似笑實哭,似歡實悲地說道:

“大人啊,你現在看到了吧?莫說是先帝,就算是你能等到今日,恐怕也等不到朝廷會改變主意的一天。”

這個大魏啊,是入他阿母的真沒救了!

飲畢,自行研墨,揮毫而寫:

“阿兄,許久不見,弟甚是思念,渴盼一晤。”

曹誌的兄長曹苗,接到濟北王的信時,正在鄉下的地裡乾活。

春日快要到了,要提前做好春耕的準備。

看完廖廖十數字的來信,原本一副老農模樣的曹苗,瞳孔頓時就是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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