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料事,真是神了!”
拿著才剛剛翻譯出來的從吳國傳回來的加急密信,右夫人笑得眼睛都眯得看不見了。
轉過頭,一臉崇拜地看向馮大司馬。
一時情熱難忍,乾脆撲上去摟著情郎就是親了一大口。
然後轉過身,拉著馮大司馬的手,環過自己的腰,恨不得整個人都縮到馮大司馬懷裡,最後閉上眼舒服地長歎了一口氣:
“妾何其幸?嫁了這麼一位郎君,才氣占天下八鬥,沙場不輸霍驃姚,深謀勝過賈文和……”
“哎哎哎!”不解風情的馮某人推了一把右夫人,試圖把她推開:
“說話就好好說,想表揚我就好好表揚,能不能不要提什麼文和不文和的?有意思沒!”
“哈哈哈!”
右夫人依舊閉著眼,扭晃了兩下身子,卻是不肯離開馮大司馬的懷裡,隻是絲毫不顧自己儀態地放肆大笑。
“還以為你聽不出來……”
被人喊了多少年的心狠手辣小文和?
我會聽不出來?
這不就是故意的?
馮大司馬氣得狠拍了一下右夫人後麵翹起的地方,發出清脆的一聲啪:
“起開!大熱天黏乎乎的。”
右夫人哼哼了兩下,又扭了一下身子,表示抗議,但就是不願意挪開身子。
反而往後挨得更緊了些。
謀國啊!
這不叫謀國,什麼叫謀國?
經過這麼一出,吳國的實力,少說也要被掏空一半。
更彆說自家的阿郎這盤棋還沒有下完。
再加上荊州那邊的布局……
用阿郎的話來說,就是“哦謔”,有好戲看了。
想到這裡,右夫人又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那一夜,阿郎你到我榻上,與我說起那篇《夢遊天姥吟留彆,這多少年了?”
右夫人的語氣變得有些感慨了起來,“花了十幾年的時間來布一個局,哪怕是賈文和複生,怕也要自歎不如啊!”
說著,向後仰頭,親昵地在馮大司馬的臉上噌了兩下。
大漢何其幸,丞相之後有馮三絕。
妾身何其幸,能與自己的阿郎攜手共興大漢。
“馮三絕?”馮大司馬對名號有點過敏,下意識地就是皺眉,“這又是什麼外號?”
“文絕,軍絕,謀絕,可謂三絕。”右夫人再次得意地笑起來,“如何,這個名號可配得上阿郎?”
這個好,這個名號好!
還是自家夫人知道心疼自家的阿郎。
什麼鬼王小文和,什麼巧言令色心狠手辣,那都是汙蔑,紅果果的汙蔑!
馮氏三絕,可不比外人的那些汙蔑好聽多了?
夏天太熱,雖然屋裡有冰鑒,還有冰鎮的水果,但也是壓不住這大熱天火氣,火氣一大,就容易過激……
“咯嚓!”
正當兩人哼哼唧唧的時候,緊閉著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驚得馮大司馬差點當場萎縮不起。
這個大司馬府裡,在家主和右夫人關起門議事的時候,敢這麼就直接推門而入的,唯有左夫人。
“細……細君,你怎麼,怎麼來了?”
馮大司馬看著大步流星踏入屋內的關大將軍,結結巴巴地問了一句。
先前一直推都推不走的右夫人,也是如觸電般地從馮某人懷裡起身。
左夫人的鳳眼掃了一下兩人,竟似是對兩人身上有些淩亂的衣衫視而不見,反而又左右看了好幾下,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東西呢?”
“什麼?”
馮大司馬緊張中帶著不知所以。
“阿姊要找什麼東西?”
右夫人有些手忙腳亂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關將軍鳳眼一挑,“不是說吳國有緊要的消息?”
“哦,哦,有有!”
馮大司馬聞言,連忙一邊回答,一邊想要站起來,尋找有關吳國的密件。
剛才還看著呢,就這麼一會,丟哪去了?
而右夫人眼尖,彎腰把不知什麼時候掉到腳下的密件撿起來。
從右夫人手裡接過密信,關將軍的目光又在對方身上掃了一下,這才提醒了一句:
“頭發亂了。”
右夫人原本就有幾分潮紅的臉,頓時又添了幾分紅暈,連忙低頭整理自己的鬢發。
從吳國傳回消息的人,肯定不僅僅是糜十一郎,還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士。
所以左夫人手裡的這一份密件,是綜合了各條渠道的消息,相互印證,總結而成,可靠性極高。
關將軍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
但當看到上麵所寫的內容,饒是見過無數大場麵的關將軍,乃是忍不住地發出低低地驚呼:
“陸遜死了?”
關將軍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馮大司馬,似乎想要向馮大司馬求證消息的真實性,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馮大司馬點了點頭,麵色從容而平靜,給了關將軍一個肯定的回答:
“死了,應當是真死了,過一段時間東南那邊,就會有公開的消息傳過來。”
陸遜也算得上是三國最頂尖的那批名人了。
馮大司馬自然是記得此人的下場——生生被孫權罵死了。
此時陸遜的死,和曆史上並無二致。
以前還不明白孫權在晚年的時候為何會性情大變,變得寡恩而又昏聵。
直至親身處於這個時代,馮大司馬卻是知道:
陸遜自有必死之道。
“真死了啊……”關將軍的神色頗有些複雜,語氣裡有不儘的唏噓。
看著站在那裡的關將軍,馮大司馬上前,輕輕地摟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到座位上。
關將軍順從地坐下來,卻是發呆不語。
馮大司馬知道她此時的心情。
真要說起來,關老君侯之死,陸遜也算得上是元凶之一。
隻是呂蒙早已病死,如今陸遜也被罵死。
世間的主要仇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未免讓人有一種茫然之感。
於是馮大司馬體貼地安慰道:
“是不是想到了《射雕裡的黃裳?”
世間仇人,你不一定需要親自去尋他報仇,有時候你隻要活得比他久,那就可以了。
關將軍有些莫名地抬起頭:
“什麼《射雕裡的黃裳?”
嗯?
原本以為自己一番話會深得關將軍之心的馮大司馬,頓時就是有些尷尬:
“我是說,細君這般模樣,很是少見,不知是在想什麼。”
“妾啊,妾是在想,”關將軍把腦袋微微仰起,鳳眼微微眯起,緩緩道,“放眼整個吳國,唯一能讓阿郎忌憚者,也不過是陸遜一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