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京城汴梁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而行。馬車挺大,裡麵坐了六七個人。這群人都是互不相識的,在即將到達京城的最後幾十裡路,大家都選擇了花錢坐車。
陳樂天打了個哈欠,撩開窗簾,看到道路兩邊金黃色的稻田,心情愈發好了起來。
邊疆的黃沙遍野,哪有繁花似錦的汴梁城賞心悅目啊。
雖然五年的軍伍磨礪,他已經是百戰沙場的悍卒,但悍卒再凶悍,也比不上在百姓眼中瀟灑倜儻的修行者。或許是那些未知之處的來信所熏陶,或許是從很小時便埋在心中的俠客夢,讓曾經以為自己將會一輩子在軍伍中摸爬滾打的陳樂天毅然的選擇了離開有兄弟袍澤的軍伍,回到京城,決心做一個修行者。
既然要做修行者,那他陳樂天就要做到一流,不說天下第一,天下前十就行。
駕......駕......
伴隨著琴聲,一輛馬車自他們身後悠然而來,那輛馬車是從空中而來。白馬,棕色的車,黑色的車簾,就這樣慢慢騰騰的從他們頭頂飛了過去,趕車的車夫是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男孩。
“哇...又來個修行者,大家快看!”地上馬車內的人紛紛伸出腦袋,這是他們一路行來看到的第三輛飛在空中的馬車,也是飛的最高的,前麵兩輛都隻是騰空了一尺,這輛起碼騰空了九尺。
“可以飛這麼高,那這定然是秋境的修行者在操控了吧...”陳樂天張大嘴巴,羨慕的很。
“最多夏境,秋境的修行者可以飛一百丈。”車內另一個手拿小人書的年輕男子看來很懂。
“一百丈?那豈不是我們地上的人都看不清了?嘖嘖...”陳樂天真想此時此刻坐在那騰空而行的馬車裡的是他。
“以武犯禁,有什麼用?有什麼好看的,一群匹夫!”老書生很是不屑一顧,嗤之以鼻。
馬車裡傳出陣陣的琴聲,偶爾還有男女對話的聲音,甚至女人甜膩的笑聲都能隱約聽見。
雖然那空中馬車的車簾是關著的,但不用看都知道,車內坐的,男的一定是個境界頗高的修行者,女的,聽那笑聲,應該是姘頭,而非正妻。
不一會兒,馬車就漸行漸遠,看不見了。
“唉...”陳樂天縮回戀戀不舍的脖子,歎道:“仆人驅車在空中,佳人溫軟在懷中,大丈夫生當如此啊!”
車廂裡原本很是寂靜,現在卻又熱鬨了起來,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起關於修行者的事,這個說某年某月某地,見到修行者打的天昏地暗,那個說幾個月前被天上飛翔的修行者吐了一口仙氣...好像誰要是沒跟修行者有過交集,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宋子民似得。
不過陳樂天倒是開始閉目養神了,半個時辰後,他睜開眼,轉頭對旁邊的邋遢老書生道:“再說個故事給你聽?”
老書生滿臉期盼,立刻點頭,對修行者不感興趣,倒是對陳樂天的故事挺有興趣。
陳樂天清清嗓子,道:“有個國家,建國三百多年,就成了天下第一,比之我們大宋如今在天下的地位還要高。這個國家沒有幾頁曆史,甚至連純粹的自己的民族子民都很少。但此國的軍力、賦稅、等等幾乎各個方麵都比其他各國強很多。”
老書生哈哈大笑,不屑道:“信口雌黃,三百年就能成天下第一?還不是純種的?”
陳樂天道:“一百多年前,我們大宋是九國裡的倒數第一,現在呢?另外,純種的是好,但騾子也不差,而且事實證明,不同人種的結合,所出子女往往更聰明能乾,你忘了城裡那些西洋人和咱們大宋子民生出來的小孩了嗎?”
老書生頓時無話可說,想了想,又強詞奪理道:“你說的這事是真是假還不一定呢,估計是編故事的人編的,閒著沒事聽聽記也就得了,豈可當真。”老書生雖然嘴上說不信,但心裡已經在犯嘀咕了。
陳樂天不說話,根本不在乎一個考了幾十年功名不中的老書生是否相信那個故事,低頭輕輕拍了拍放在膝蓋上的小木盒子,心滿意足。
這個木盒裡放著他最重要的東西,一封封來自未知之處的信。自從父母雙雙離世後,每隔三個月,他便會收到一封信。信不知從何寄來,也不知是誰寄來,更為奇怪的是,不管陳樂天身在何處,哪怕是正在人跡罕至的荒山中巡邏,也可以收到。也許是他巡邏時休息的某處大岩石旁;也許是恰好他正在營中茅房蹲坑,無意中抬頭瞥見茅房的房頂上;甚至當年名動天下的樂遊原之戰時,他與淮南王叛軍廝殺正酣,當他一槍戳進敵人胸口,敵軍口中吐著血,居然強撐著最後一口氣說道‘懷中有你的信’,然後就倒下了。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如當年,好奇這信是誰、從哪裡寄給他的,因為事實證明他所有追查寄信人的行為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