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旗手劉旦這種膽敢行軍時心不在焉的,伍長完全可以一聲令下,把他綁起來鞭五十,隻不過伍長發現,方才大將軍似乎跟劉旦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劉旦就沒有再三心二意,而且臉上好像有慚愧之色。很顯然,劉旦被大將軍罵了。
“黃長穀,穀南穀北二村,共計三百八十戶,一千零二十一口人,長居人口為八百六十人。”
馬車內李戎生斜靠著隨口念叨著,當初樂遊原之戰後,他花了兩年遊曆中原大好河山,一路上除了賞風雪餐雨露,剩下就是記錄山路河道驛路的情況,回京後,他交給皇上了一份洋洋百萬字的《中原地理淺論》,皇上甚為欣慰,令六部各謄寫一份,仔細研究。國子監更是如獲至寶,特設了中原地理一科,著實讓國子監的天之驕子們個個學的頭大如鬥。
倒不是李戎生所作的淺論有多麼的晦澀,而是國子監的教員們向來主張百聞不如一見,這可就苦了學生們,時常得跟著教員一起出訪各地,而且一路上規矩還頗多,管你是否世家豪閥子弟,一律不準住客舍旅館、吃飯館茶食,都是自帶帳篷自行打獵,簡直就是帶著學生們體會獵戶生活的。
黃長穀對於李戎生來說,並不陌生,他曾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仔細勘察了這座山穀,幾乎走遍了每一條可以下腳的路,自然也做了很多在此處的作戰設想。
可以說,不管是穀外西涼攻守還是大宋攻守,他都頗有心得。這種心得不是憑空捏造,而是靠他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前朝有位趙姓將門之後,熟讀兵書,猶擅與人對坐論戰,幾乎每一場沙盤之戰都能贏下,可惜後來第一回上戰場便被殺得丟盔棄甲。後來便有了紙上談兵這個故事。李戎生認為,那位趙姓公子隻是完成了一半將將之帥的過程,若是那人可以在戰場上待個三五年,什麼都不做,就隻是看,看那些將士們是如何殺人,如何布陣,如何勝利如何失敗,那麼,那趙姓公子即便做不成百戰百勝的大將軍,也不會如此不濟。
前車之轍,後車可鑒啊。
李戎生撩開窗簾,看了看外麵的風景,忽然想起那個在自己手下當了五年兵的陳樂天。不知那小子現在在乾什麼,是否正在參加青天閣的選拔考試。
“嗬…你小子還是少年心性!不過,真有點想念你小子啊!”李戎生笑著喃喃自語,回憶起往事……說起來,陳樂天的命還是李戎生救的。那是五年前,當時他李戎生還隻是鎮南將軍,一日,他領著十幾個校尉在晉城西郊巡視,一行人走到河邊,忽然看見有七八具屍體漂浮在河麵上。因為北軍大營有規定,兵士可以伍為單位,自行喬裝打扮去西涼刺探軍機,提一個西涼兵士的頭回來,賞銀十兩。此行為被北軍兵士稱為‘打草穀’,所以李戎生也沒驚訝,隻以為那是西涼兵士的屍體,或是北軍打草穀失手的同僚們屍體,讓手下校尉把那些屍體都拖上河岸。
“這還有個活的。”七八具屍體全部拖上來後,有校尉發現還有一個人在喘氣。
隻見那人約摸隻有十幾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全身上下至少有二十處深可見骨的刀傷,雖然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手中卻兀自緊緊握著刀,咬牙切齒的瞪圓其實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了的雙眼,惡狠狠道:“你們…這些番子好大的……好大的膽子,竟敢騷擾我……我大宋的女子,今日老子定要殺光你們!”說完,便暈過去了。
李戎生瞧了瞧這孩子,再看看周遭躺著的屍體,他發現,已經死了的七人都是典型的眼窩深陷大胡子的西涼人模樣,而這個孩子應該是大宋人。
那孩子自然便是千裡迢迢來從軍的陳樂天,他孤身一人從京城來到晉城,還沒進城還沒找到北軍大營,便遇到一夥正在騷擾落單女子的西涼人,才十三歲的陳樂天不知哪來的勇氣,發瘋似的與他們纏鬥起來。
結果……若不是碰上李戎生一行人,陳樂天就鐵定是與那七個西涼人同歸於儘了。
在軍營裡養好傷後,陳樂天自然被李戎生收入帳下,作了李戎生的親兵。
李戎生陷在回憶裡,回想著當時才十三歲的陳樂天滿臉滿身的血,卻還堅定的抓著刀,那種堅不可摧的毅力、一往無前不念生死的氣勢,至今想起仍然會讓已身為大宋第一大將軍的李戎生熱血沸騰!
前方斥候忽然發出警示,馬車外有衛兵道:“大將軍,前方五裡處發現西涼兵馬,大約三百騎。”
被打斷回憶的李戎生撩起車簾,吩咐先鋒營校尉過來。
片刻後,一位身披輕甲的中年校尉拱手上前道:“大將軍,前方西涼兵馬膽子也忒大了,竟敢離我黃長穀如此之近,卑職請大將軍準我前鋒營一戰。”
李戎生不置可否,問道:“前鋒營那一百多人如何?”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