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天真的下不去手開不了口去騙她。
陳樂天到今天才終於明白一個曾經老師告訴過他的道理:當你麵對一顆比冰雪還要乾淨的心靈時,你再汙濁,你也不想去汙濁對方。因為此時的你,是自慚形穢的。
老師說的太對了,現在的他,就是自慚形穢的。他感覺自己就是一池汙水死水,而她就是一泓清泉。
所以他覺得很有必要把真實情況告訴她,而非騙她,儘管欺騙她也是為了做好事,但也是不行的。
心中的坎過不去。
當桂芝聽到陳樂天說的話,縣尊可能是個壞人,縣丞可能是個好人,你應該怎麼做?桂芝更加茫然了。
但她不是笨,很快她就明白了陳樂天的意思。她根本不信:“公子,你的意思縣尊大人是壞人?那我是絕不相信的,縣尊大人如果是壞人,他就不會去鐵頭山剿匪,他就不會在巴中城這麼多年,讓咱們都過上了更好的日子。從來沒有人說過縣尊的壞話,奴雖然不識字,但奴知道大家都說一個人好,那這個人就是真的好。”
陳樂天道:“你說的沒錯,大人這個縣尊當的,的確讓大家的日子過得比以前更好了,也幾乎從沒一個百姓說縣尊大人不好。但我再問你個問題,假如縣尊大人明明可以讓百姓們過得更好,但他沒有選擇那更好的,而是把那更好的...都裝進了自己的腰包了,那你怎麼說?”
桂芝一下子就愣住了,良久後才道:“怎麼可能呢?縣尊大人讓我們的日子過的越好,大人的成績就越好,就越能往上升遷,為什麼要像你說的...把什麼裝進自己腰包?”
陳樂天道:“今年,我來了縣衙,當上了縣尊。我可以用一年的時間,讓百姓們每一家提高三兩的年收入,但是有一幫土匪來找到我,告訴我,每年從百姓們的腰包裡搶走二兩銀子,分給我一兩,你說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如果我不答應,那個土匪跟我是老朋友,不答應的話我們朋友就做不成了。甚至如果我不答應,他這個土匪也還是要搶,而他無論搶多少我都一分也得不到。”
“肯定不能答應啊,把它消滅了,不就可以了嗎?土匪這麼壞。”桂芝心裡想到了鐵頭幫,她的心又開始亂了。
陳樂天道:“你說的很對,我應該把它消滅,可是在我治下山很多,連綿不絕,土匪們往山裡一鑽,根本就找不到,就算帶兵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就算找到了,土匪們一跑,還是找不到。大兵不可能整天在群山中找土匪,除非朝廷派個幾萬大軍常年駐守山中剿匪,那這樣一來每年這幾萬大軍所消耗的錢糧,攤派到百姓們頭上,一人一年十兩銀子或許都還不夠錢糧。”
陳樂天站起來,看著桂芝,然後接著道:“而且剿匪,本就是勞民傷財的事,指揮使的兵馬都是咱們當地的子弟,誰家做父母的的都不願意自家孩子在戰場上拚死拚活。於是我就接受了,接受了土匪朋友的建議,剿匪隻是象征性的做一做,來往商旅和百姓,跟幾大家族關係好的,跟我關係好的,關係硬的人,土匪們少劫或者不劫。其他路過的有錢人和本地普通百姓,那就不好意思了。但是我跟土匪約定,不要傷百姓的性命,搶了錢就行了。這樣一來,每年得到的銀子分一部分給我,或者跟我平分。百姓們雖然有怨言,可無非就是丟點銀子而已,又沒有性命之憂。而且百姓們的日子也在慢慢變好,如此,百姓們也就懶得為了此事去京城告禦狀。隻要沒有到民怨沸騰的地步,就沒事。”
桂芝抱著雙臂,把頭埋在膝蓋上,身體發抖,似乎很冷,而實際上此時正是春意盎然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