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比賽已經過去一旬了。
梓蘭星上, 清晨, 不知道這顆水源匱乏的星係是哪來的水汽,突然蔓延出了大霧。
好在因為結界的存在, 臨時建築附近並未受到異常天氣的影響。
隨秋冬備好了茶, 照例在用慣了的會客廳等著李知非的來到。
過去十天時間裡,他和李知非下了十三場棋。
全勝。
時間轉眼到了上午十點, 茶壺內的茶水逐漸冷了下來。
隨秋冬不喝茶, 這茶是為李知非泡的。
就在他想著, 李知非是不是不願來了的時候, 一個高挑的人影終於臭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李知非解開了身上的大氅,遞給了一邊的隨從, 然後在隨秋冬的對麵坐好了。
隨秋冬的臉上多了點笑意:“我還以為殿下不會來了呢。”
他提起了茶壺, 壺裡頓時傳來了輕微的沸騰之聲, 當淡青色的茶水傾瀉而出的時候, 原本冷掉的君山銀尖重新氤氳出了熱氣。
“嗬。”李知非可有可無的回了一句,“將軍天天為本王洗手作羹湯,豈敢不來?”
隨秋冬反問道:“可殿下不也沒喝?”
李知非當然不敢喝, 他怕水裡有東西。但是隨秋冬十分固執,他說這是“你們帝國應有的禮節”,這讓在帝星土生土長的帝國人李知非對他的事兒逼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棋盤開,星羅現。
李知非側過頭去, 看了一眼。
帝國那一百枚棋子,如今隻剩五十六顆還亮著了。
蟲族要好一些,還亮著七十六枚。
從四五天前起, 陸陸續續有重傷的人被傳送了出來。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悄無聲息地逝去。連一點水花都沒有驚起。
昨天傳送出了兩個人,一個重傷,另一個好一些,今天已經能走動了。
都是南明軍校的。
重傷那個李知非有點印象,叫衛陽明。
另一個叫孫淼。
那個叫孫淼的說,他們本來不會這麼快就戰敗的……是國防軍校的人把他們丟出去喂鷹了。
李知非就是國防軍校出身,他很不悅。他這個人護犢子,總覺得說國防軍校的學生不好就像是在說他不好。
更何況他指責的人,是宋少羽的養子。
李知非老覺得他那位皇叔擰不清,最近還寵信姚重華,令他甚是頭疼。
但是李知非在有一點上,和李錚差不多。
這叔侄二人,還都挺喜歡宋少羽的……
……
“落子無悔,殿下。”隨秋冬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您走了一步差棋。”、
56比76,可不是差棋。
李知非舉起了一枚棋子,看著棋盤,若有所指地說著:“不到最後,怎麼知道結果?”
“噠”的一聲脆響,白子落地。
***
“如果我是蟲族,肯定會在入口處埋伏,然後開始獵殺。”加文道。
四個人聚在了一起,就未來的行動方向進行著認真的研討。
文禮:“你說的有點道理,但是為什麼是彆人殺我們不是我們去反殺呢?”
朱卻道:“此言差矣,你打得贏?”
文禮:“你怎麼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朱卻:“我隻是在闡述事實你個哈麻皮你行你上?”
眼見兩人即將從文鬥變成武鬥,除夕開口了:“先過去看看吧。而且我們不一定會遇到蟲族。”
加文那天聽到的呼喚,其他人也聽到了。
文禮說聽到的是自己姐姐的聲音,朱卻聽到的是他媽的聲音。
除夕也聽到了……但是和彆人有點不一樣。
他聽到的,是一個非常陌生的男人的聲音,除夕確信自己從來沒聽過。
那個聲音在低喃道:“過來,我的孩子。康斯坦丁。”
據文禮分析,這可能是個能讓人產生幻覺的幻境之類的東西,類似催眠效果,都是心理暗示,讓你以為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在耳邊說話。
那個人叫他康斯坦丁。
他其實記得自己的名字,然而除夕卻沒有任何關於“康斯坦丁”的記憶。
加文給了他名字。
宋少羽給了他姓氏。
所以康斯坦丁這四個字對於除夕來說,隻是一個棄之不用的過去而已。
不過,哪怕是幻境,除夕也想去看看。
他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幻境中看見一絲真實。
……
除夕容易迷路,於是找方向這事又落在了加文身上。
那天晚上給出的方向很模糊,隻能憑借大概的感覺摸索。
這條路上沒有遇到旁人,如果是一個人獨行,那必定是一個孤獨的旅程。
第二天的晚上,遠方突然出現了一道橫貫天際的赤色光柱,就像是給還沒到達的人指明方向一樣。
古籍記載,聖兵出世,天現異象,鸞鳳和鳴,隨聖靈並現。
哪怕是到了白天,這光柱依舊十分的惹眼。
其餘人的動作不免更快的,有謹慎的人還在觀望……也有更多的人選擇了直接進入山穀,畢竟隻有進去後才知道裡麵到底有什麼東西。
第三天的下午,加文終於遠遠的看見了那片山穀。
山穀內部,滿是層層疊疊的桃花,方圓不下數十裡,光柱就從桃林的最中央直入雲霄,遠遠看出,真的能在那道赤色的光柱中看見飛舞的鸞鳥與踏花而來的麒麟神獸。
離得近了,還能聽見虛無縹緲的樂聲,宛如九天玄女奏曲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