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如果這位司機隻提到了“執劍人”, 大概也不會被注意到。
畢竟現在酒館裡十個有七個都會討論這個人,奈何司機還提起了“加文”。
陳言川一直在搜尋關於加文的消息。在司機提起加文後, 他就被情報網絡注意到了。
掐指一算,竟然已經過去十年。
聽說加文最後出現的地點,那顆小行星,遭遇天災, 已經消失在曆史長河裡。
加文和林除夕從此再無任何消息。
陳言川用自己的權限調查過,意外發現關於這條消息的保密權限特彆高。
而帝國內部給出的消息也一直是“失蹤”而非“確認死亡”,這讓陳言川總有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也許那人還活著,在某個地方,還活的很好。保不齊就什麼突然蹦躂出來,嚇他們一跳。
……
陳言川的刀重重落在了審訊桌上,對麵的司機肉眼可見地打了個哆嗦。
“‘執劍人’長什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
司機哆哆嗦嗦地解釋著:“我, 沒關係,沒關係……就剛好撞到了而已。可能是我酒喝多了, 看錯了。我……”
得了,估計又是個瞎編的。
陳言川很煩這種吹牛不打草稿的人,於是沒忍住在此時皺了一下眉。
他小時候是個黑胖子,成年後變成了黑瘦子, 大概黑的人自帶debuff, 早些年看著木訥,現在看上去格外凶神惡煞。
於是,司機頓時抖成了一團果凍。
陳言川興致懨懨。
一邊的軍官恰到好處地接替了他的職責。
軍官嚴肅地開始審訊:“時間, 地點?”
明晃晃的射線燈對準了司機的瞳孔。
司機涕泗橫流,高呼三聲冤枉,終於在槍杆子的威脅下捋清楚了事情經過:“大概是一周前,我喝了酒,四點才從酒吧出來,我承認我酒駕了……但現在無人駕駛技術都普及這麼多年了,酒駕也不算個事啊。
我、我導航定位錯了,到了波羅湖。”
自從那位年輕的少將趕赴前線後,焦灼的戰況略有好轉。
譬如這尤裡星,已經收複了一半故土。
如今蟲族在這裡和人類劃江而治,劃線中心就是這個波羅湖。
就在一周前,這裡才發生過一起小型戰鬥。
不同種族的兩名士兵在邊境狹路相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最後發展成了一場小型戰爭。
帝國這邊五十名源武者全軍覆沒,蟲族那邊累計死亡十八人。
“就波羅湖,我隔了幾十米,發現路邊有人,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看見他拿著劍,劍尖還往下淌血,像是剛從人身體裡拔.出來似的。我的酒一下子醒了。開車就跑……”
這就是司機的全部經曆了。
心率過快,但是這是正常人的反應。瞳孔沒有亂飄,也不曾擴散。
初步可信。
波羅湖?
按照“執劍人”一般出沒規律的話,這個地方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方大多都是出現在各大戰場的中途或者事後。
就在陳言川沉思時,另一位軍官推門而入,說:“上校,卿儀中校到了。”
陳言川微微點頭,站了起來。
“上校,這人怎麼處理?”旁邊軍官詢問,並十分貼心地為陳言川披上軍裝外套。
司機的眼神頓時充滿期待。
陳言川掃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回答:“按律法,酒駕,看守所收押七天。”
**
陳言川是知道卿儀的。
卿平正的兒子。
早些年卿平正也算是陛下的寵臣,當過一方封疆大吏,出身第四軍團,是實權中將。
後來因為一些變故壯年致仕,賦閒在家,卿家也因此青黃不接,有些頹勢。
早些年,卿儀剛畢業的時候,曾經短暫的閃耀過一段時間,接著不知所蹤。
一直到最近幾年,卿儀才十分低調的複出。
他聽人說,早年卿儀還被誇過“肖似其父”,因此被第四軍團的人親切地叫做小將軍。
百聞不如一見。
“……”陳言川上下打量了這位小將軍一眼,覺得第四軍團的人屬實眼光不行。
大白天的,也披著個鬥篷,把自己擋的密不透風,從寬大的袖扣露出來一截漆黑的手套。
“卿儀中校?”
卿儀低低地答了一聲:“嗯。”
就連聲音也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陰鬱而濃稠。
陳言川心說就卿儀這打扮,要是換個地兒,說這人就是那個“執劍人”他都信。
卿儀遞出了自己的軍官證,然後解下了鬥篷,讓陳言川看了眼自己的臉。
臉倒不如他的氣質那麼陰沉,隻是不知為何,陳言川卻從他臉上看出了深仇大恨的味道。
確認無誤後,對方瞬間就把鬥篷帶了回去。跟個見不得光的吸血鬼似的。
陳言川這麼多年也接觸過不少人,脾氣古怪難以相處的也不在少數。因此也不是很介懷。
他本身也不是話多的人,簡單交代過任務,定好了行動時間和地點後,陳言川就準備先行一步。
不曾想,卿儀卻在此時開口道:“你當初在第三軍團服役。是不是當過艦的副艦長?”
那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陳言川十分意外,回複道:“是。”
他本來是加文的副艦長,後來……他成了艦長。
再後來,他進入了軍部的特彆行動組。
陳言川正疑惑於卿儀為何會說出這種話,就聽到了卿儀的下一句。
對方語氣輕快不少,終於有了點人氣兒:
“你們艦長,當年是我很好的朋友。”
*
加文睜開了眼,一抹血色的光在他的眼眸深處隱匿。
四周荒無人煙,加文的鼻尖卻一直縈繞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他覺得吧,自己大概是被醃入味兒了。不過好在這種味道隻有他能聞到,要不然頂著一身的血腥味去伏擊人,真的很容易暴露。
這些年加文鮮少和人交談,哪怕是失語症慢慢康複,也不怎麼喜歡開口。
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成了獵物。
不可避免,他的脾氣也差了不少。
感謝戰爭,讓他不用費儘心思想著怎麼去豪奪彆人的東西。
不過自己手上也肯定不怎麼乾淨就是了。
擁有力量又鮮少受到約束,就會容易變得從心所欲,不守規矩。
加文覺得,自己最近三年的經曆可以概括成一本書,書名就叫《吞天決:從入門到精通》。
他花了三年時間,從入門一直修煉到了第七層。
換算過去,大概就是宗師境七重天。
若是循規蹈矩修煉,三年時間恐怕還在原地沒法動彈。
彆枝跟他說,修煉這門功法雖然速成,但是邪的很,很容易瘋。
加文覺得彆枝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比如說他現在,四周明明空無一人,然而閉上眼,耳邊卻清清楚楚地響起了康斯坦丁的聲音。
他說——“廢物。”
當然,現在這種事並不是他的關注重點。
因為,這裡似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他神念覆蓋的範圍很廣,幾乎是這兩人剛出現,加文就感覺到了。
是人類,氣血充足,哪怕是黑夜,用神念去看也宛如兩團小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