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大雨傾盆,秦姒早早上床睡覺。
睡前還刻意去走廊儘頭的客房看了一眼,睡的昏昏沉沉的某人側臉埋入柔軟的被子裡,黑發散亂,神色沉靜,像個孩童。
她非常好心地替他掖好被子的邊邊角角,然後在邁出客房門的時候,一瞬間怔忡——
或許是年少的那段經曆,讓她過了這麼多年,都對他毫無防備的心理。
天然的靠近和親密,她是不是真的像莫夝歡說的那樣,徹底栽到了他身上?
那過去呢,是不是真的徹底過去了?
秦姒搖了搖頭,晃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剛走回到臥室,就看到隨意扔在被子上的手機正在震動,頓時有些心虛。
——是唐季德。
“喂,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對麵唐季德聲音裡也略微不自然,話說的磕磕絆絆,“那個,秦姒,你知道承兮現在在哪兒麼?”
說出來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中午的時候傅神發燒了,簡單吃了兩片退燒藥,被他們周圍這一幫兄弟看護著,眼皮子底下生生就把一個人給弄丟了。
“啊——”
秦姒一瞬間緊張起來,她低低發出個語氣詞,之後就徹底沒了動靜。
靜默一分鐘,唐季德差點以為是手機信號出了問題,連著“喂”了兩聲,才疑惑開口,“是電話信號不好?秦姒,你還在聽麼?”
唐季德態度隨意,可秦姒就沒那麼隨意了,此刻她腦海裡正天人交戰,總之“傅承兮現在正睡在她家”這種話,她是說不出口的。
本來大家就對他們有所誤解,這話說出去,再解釋什麼都沒發生,連她自己都要懷疑。
於是她糾結半晌,支支吾吾,“你們彆找了,他……回家了,說今晚不回寢室。”
“回家?他家不是在B市嗎?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冒著大雨,連夜回家了?”
???
這是有多急?關鍵傅神不是很避諱回家麼,之前聽說老爺子電話催了幾次,他都沒主動回去。
秦姒哪裡知道這麼多,她此刻騎虎難下,於是隻能閉著眼睛裝到底,“是、是啊,要不你等明天他手機有電了,再打電話問問?”
“那個,我還有急事要忙,先掛了。”
說完不等唐季德反應,率先掛斷了電話。
當晚,秦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思考著剛才的一番說辭到底有沒有問題,一直輾轉反側到淩晨,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終於意識到了一個邏輯性問題。
傅承兮是下午4、5點鐘從學校離開的,就算他中間耽誤一兩個小時,按照時間來算,現在也應該已經到B市了。
如果唐季德真的重義氣到現在這個時間還鍥而不舍給他打電話,然後發現電話一直關機,不會以為他路上出了事吧?
畢竟是海城難得一見的陰雨天,窗外電閃雷鳴,這個天氣高速走夜路,看著就像要出事的樣子。
秦姒越想越不對勁,從床上一躍而起後頭也不回摸黑衝進了傅承兮房間——找手機。
她拿著一根蘋果數據線,在他床邊四周摸索,從床頭櫃一直摸到柔軟的床褥。
東摸摸、西摸摸。
最後終於,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秦姒呆愣住,手還放在那個東西上麵,然後感覺手下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輕微地動了兩下……
“秦姒?”傅承兮翻了個身,坐起來睜開迷蒙的睡眼,疑惑朝她看過去。
客房門開著,走廊的燈光照進來,傅承兮背光,秦姒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他卻能將她看的清楚。
“嗨,”秦姒尷尬地朝他揮了兩下手,做賊心虛地把數據線背到身後,“你醒了?”
“你在我房間做什麼?”傅承兮尚未完全清醒,看著麵前的人滿臉疑惑,分不清楚現實與夢境。
秦姒臉迅速黑下去,“不是,這是我房間。”
傅承兮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抬起手,用指骨按了按太陽穴,聲音沙啞低沉,“你房間?”
他還在費勁消化這個事實,沉默了有一分鐘,才皺眉開口,“所以,你帶我來你房間乾什麼?”
秦姒徹底無語,並且深深意識到跟一個思維不清楚的病號浪費時間毫無用處,於是乾脆直接地繞過話題,指了指他身體一側,“你手機拿過來給我。”
發燒燒壞了腦子的某人異常乖順,長臂一伸就將手機遞了過去,在快遞到秦姒麵前的時候,秦姒看到他明顯有一瞬間怔愣疑惑,但秦姒已然將手機抽走,扭頭就對上他疑惑的表情,“你拿手機做什麼?”
這次秦姒有了心理準備,好好解釋是行不通的,她選擇閉上眼瞎幾把扯:“哦,我來監督你好好睡覺啊,睡前不能玩手機,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