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好!”這聲音又嚇了陳玉鳳一跳,因為其中一個人,居然是韓超。
可真巧,她要早走一步,都不會碰上他的。
他是和王書亞一起來的,王書亞給幾位首長敬了個禮,才說:“幾位首長,我們已經找到證據了,致使我們營的宋排□□.支走火的元凶,正是馬尚北,我們要求保衛部門立刻逮捕他,並起訴到軍事法庭。”
幾位領導還沒吃完飯,但同時放下了筷子。
關於槍.支走火的事,陳玉鳳聽幾位領導聊天聽了個大概。
這件事,韓超認為是馬尚北乾的,但領導們不認可,一直在等證據。
而關於馬尚北,她記得書裡是說要到兩年後,韓超才會把他搞進監獄。
聽到王書亞說有證據,她又覺得驚訝了。
因為這事跟書裡寫的不一樣。
不過剛才兩位領導就在毫不留情麵的批評韓超,此時也並不買賬。
羅司令語氣很不好,說:“王書亞,馬尚北是用什麼東西,打火機,火柴,還是其它易燃物品?韓超當初在戰場上就有過虐待犯人的先例,我有理由懷疑,是不是因為我們要提人,他對馬尚北用了刑,屈打成招。”
馬司令則說:“即使真是馬尚北乾的,新兵營,按規定必須無煙化,不得出現火柴,打火機一類的易燃易爆物,要出現,就是營長管理不嚴,即使查明是馬沿北乾的,韓超和馬尚北的錯誤也是一樣的,他自己也必須接受懲罰。”
兩位領導,一個認為韓超是在屈打成招的,另一個則認為韓超跟馬尚北同罪。
這下還走啥,陳玉鳳小心肝兒都攥起來了,想知道這事是個什麼結果。
王書亞把從馬尚北的鞋跟裡找出來的放大鏡遞到了桌上,才說:“領導們,我們每個營區,按規定都會配備一枚放大鏡,用來在訓練中查看地圖,前段時間我們營的放大鏡被馬尚北不小心碰壞了,當時值班的許營長沒有見到放大鏡的碎片,但認為他作為一個軍人,不可能撒謊,於是申請,新領了一塊放大鏡,而舊的放大鏡,今天被搜出來,就藏在馬尚北的鞋子裡,經過我們耐心的問訊,他已經招供了。”
韓超也在,但羅司令和馬司令並不跟他直接對話一直是在跟王書亞說話的。
看以這個放大鏡,有點驚訝了。
馬司令不太明白,終於直接問韓超了:“韓超,這是怎麼回事?”
韓超把放大鏡推到馬司令麵前,溫聲說:“這還是我女兒玩的時候我受到啟發,繼而發現的,把放大鏡對準子彈後座,隻要持續炙烤,就可以使子彈內部的真空環境得到改變,繼而,徒手卸下彈殼。”
羅司令默了許久,捧起放大鏡說:“所以馬尚北真是主動偷了放大鏡,並且對著子彈做的手腳?”
韓超環顧三位領導,從容不迫的說:“他承認了,是為了立功,為了去駐港部隊,乾的。”
放大鏡生火,這其實是個軍訓常識,行軍訓練時,甚至每個軍人都要裝放大鏡,就是以防在沒有彆的引燃物時,用它點火。
但是誰能想到,一個新兵會偷這東西去犯罪?
剛才兩位領導你一言我一語,還在嫌棄韓超,此刻就有點尷尬了。
畢竟從偷放大鏡開始,馬尚北就是蓄意製造的槍.支走火事件。
這跟韓超沒有任何關係,對方蓄意做手腳,就是想害宋排長的性命的。
甚至,他之所以敢那麼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隻要乾了,立了功,就能去駐港部隊!
羅司令和馬司令的責任,當比韓超更大!
客廳裡很長時間的沉默。
陳玉鳳看表,此時已經快七點鐘了。
倆閨女估計也已經餓的咕咕叫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羅司令說:“王書亞,你立刻通知保衛部,讓他們聯合公安局,逮人。韓超,你回去寫份報告,把詳細情況寫得清清楚楚,明天一早,所有連級以上乾部,開會學習這件事。”
“好的,首長!”倆下屬敬禮說。
王書亞轉身要走,忽而碰了碰韓超,示意他看廚房。
這時陳玉鳳正在收拾行李,是背著身子的。
王書亞再努嘴,示意韓超看徐師長,繼而伸了伸大拇指。
戰友嘛,他的意思韓超知道,畢竟徐師長離異,而且他今年還不到五十,也屬於媒人踏斷門檻的,大家都會好奇,廚房裡有女人,是不是徐師長新找的愛人。
豎大拇指,當然是因為,廚房裡的女同誌雖然隻有一個背影,但是身材足夠好的原因。
甚至,王書亞於心裡默念了一句:徐師長魅力不減啊,前妻馬琳就是軍院一支花,現在找的更年青更漂亮。
韓超向來不愛看女同誌,非禮勿視嘛,但他隻一眼,就被廚房裡那個女同誌的衣服給吸引了。
白色的襯衣,綠色的半裙,襯衣掖在裙子裡,再加一雙黑皮鞋,這身打扮既不過分的出挑,但又特彆好看。
在此刻,韓超想,這套衣服,自己要原樣兒給妻子買一套。
陳玉鳳背著身子,在等韓超走。
按理,這時韓超走了,她後腳再走,不是正好?
但徐師長並不知道她是瞞著韓超來的呀,所以走到廚房門口,他忽而回頭,說:“韓超,你媳婦在廚房,你們一起回吧?”
韓超愣了會兒,快步衝進廚房,正好陳玉鳳一轉身,倆口子一個看著一個。
王書亞也猛的轉身,再看眼廚房裡的陳玉鳳,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不說天天見吧,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那是戰友媳婦兒,他剛才在想啥啊。
“小陳同誌,你們一起回吧?”徐師長猶還在說。
韓超從妻子的臉掃到胸膛,再到她腳邊裝罐頭瓶的編織袋,終於還是在妻子抿著唇,笑盈盈的注視,和祈求他不要發脾氣的眼神中,提起編織袋,先一步出了門。
……
第二回坐電梯,本來準備好要享受一下的,但因為韓超在,陳玉鳳都給忘了。
王書亞特彆尷尬嘛,一直在低聲跟韓超說對不起。
韓超麵色煞白,看那目光,比剛才收拾馬尚北的時候差不了多少。
叮的一聲,電梯到一樓王書亞就走了。
尷尬隻是一方麵,主要是軍人在軍營裡犯罪也要通知公安局,保衛部隻有依法扣押權,要偵察案件,必須去公安局報案,並備案的,他得去公安局報案。
韓超則得回家寫報告。
兩口子往家走,韓超提著一大堆瓶瓶罐罐,陳玉鳳跟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似的,跟在丈夫身後,倆口子一路走著,當然,一路上韓超一言不發。
小時候的他也這樣,一生氣就不說話了。
有一回她幫齊彩鈴做了個手絹老鼠,他足足氣了三天。
陳玉鳳試探著主動示好:“徐師長給了五十塊,但我沒收,我給他放下了。”
這下韓超止步了,轉頭問:“為什麼不收?”
見陳玉鳳不答,又說:“廚房又是油煙又是火,辛苦半天,為什麼不收錢?”
“徐師長人很不錯呀,再說了,他對你不是挺好的?”陳玉鳳說。
“我們全師最凶,最狠的兵都在我營裡,鳳兒,我幫他帶兵,鎮營,他幫我在領導麵前說好話,就像咱們小時候看的戲文裡,任何事情上,有一個人唱紅臉,還得要有一個唱白臉。”韓超說。
夏天天晚的早,此時夕陽才落。
照著一幢幢高樓,這院子有點壓抑,不如營級家屬院寬大的小院兒舒服。
陳玉鳳做了一天廚,餓的肚子咕咕叫。
韓超說的她懂,沒有誰會一門心思提攜某個人,除非對方於自己有用,就像書裡說的,如果不是張鬆濤有後勤部的關係,齊彩鈴就不會給他結婚一樣。
但陳玉鳳還是覺得這趟來的值,雖然她還沒跟徐師長談妥,但她現在知道了,軍區的幾位大領導都曾經在蒙自下放過,而且他們都特彆愛吃雲南菜。
她的酒樓開起來,客源就是妥的呀。
來的時候是小秦開車接的,回去因為遠,得坐公交車。
在車站,陳玉鳳發現,軍區的男人們下了班,幾乎都不拎東西,拎東西的全是女人,而她帶來的,是個在鎮上買的蛇皮帶,看起來既土又可笑的,於是想自己拎。但韓超不給她,堅持要自己拎著。
“給我吧,我拎著,這包看起來土。”陳玉鳳說。
韓超依舊不給她,並說:“太重了,我來拎。”
陳玉鳳特彆不好意思,不過倆人上了公交車,她就聽一女同誌說:“哎你看,那個男同誌不錯,哪個團的呀,長得那麼帥氣,還願意幫女人拎東西?”
她回頭一看,對方看的正是站在人群中的韓超。
他皮膚白,身材高,人秀氣,在擠的跟魚罐頭一樣的車廂裡,鶴立雞群的。
另一個說:“他媳婦兒有福氣。”
公交車擠,全是軍人軍屬,這都七點多了,但好些人還是提著菜,要趕回家做飯的樣子,韓超把編織袋放在地上,兩手抓著杆子,把陳玉鳳圈在中間。
有很多彆的夫妻也一起下班,但這年月,尤其是軍隊上,越是夫妻越喜歡保持距離的,所以他倆看起來就很奇怪,男人們忙著聊天,當然不看她,但車上好些女同誌看著陳玉鳳,既羨慕又眼紅的樣子。
這下陳玉鳳又發現一個新的點,因為從小一起長大,韓超下意識的就會護她,他還喜歡乾家務,而這些點,是女同誌們最喜歡的,他如今在家屬院還是臭名昭著的呢,要不就讓他多乾點吧,改變他在家屬院軍嫂們心中的印象嘛。
倆人才進家門,就見甜甜和蜜蜜了,家裡電視開著,孩子們在看電視。
“玉鳳,孩子們在我家已經吃過飯了,你要做飯自己吃可以,甭給她們做了。”包嫂子出來說。
“好的,謝謝你啊嫂子。”陳玉鳳說。
“鄰居嘛,客氣啥,要我不在的時候,你也會幫我看著小文和小武的,對不對?”包嫂子說著,著急麻慌的進門,又看她的電視去了。
非但甜甜和蜜蜜在,趙文和趙武也在,因為包嫂子堅持要看《一剪梅》,倆男孩兒不喜歡,在這邊和甜甜蜜蜜一起看《西遊記》。
陳玉鳳去廚房做飯了,而韓超,本來氣就不順,甫一進門,看到趙文和趙武,氣更不順了,以為這倆熊孩子會欺負自家閨女。
桌上有瓜子,還有泡梨,青梅,這是甜甜找出來,看電視的時候招待倆哥哥的,甜甜這丫頭人乖巧,也好客嘛,雖然才一天,但她已經把趙武欺負自己的事給忘了。
閨女忘了,但爹心裡還有火呢,韓超沒事找事,準備要收拾一下趙武。
但就在這時,蜜蜜突然喊:“趙武哥哥,把瓜子殼扔啦。”
趙武屁顛屁顛跑過去,從蜜蜜手中接過瓜子殼,順順溜溜的扔垃圾桶裡了。
韓超跟自己的熊閨女很有默契,眼神問:怎麼回事。
蜜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拿個啤酒瓶的底子在半空揚了揚,一臉壞笑。
所以本來特彆熊的趙武心甘情願給蜜蜜當馬仔,幫她扔瓜子殼,是因為他想知道蜜蜜是怎麼燒了他頭發的吧,他學了技術,也想去燒彆人吧?
一個七歲的男孩,心甘情願的給個六歲的小女孩兒當馬仔啦?
韓超突然發現,蜜蜜這丫頭得虧是個女孩,要不然,她會比他更無法無天。
既然倆丫頭已經吃過飯了,他們的飯就比較簡單了,用酸辣椒炒了一盤肉片,再煮個耙菜,調上蘸水,一人一碗米飯就好了。
吃飯的時候韓超依舊不說話,吃完飯把碗收到廚房裡,洗完就回小臥室去寫報告了。
陳玉鳳自己不會寫東西,於男人能寫這一點特彆崇拜,估計他寫東西的時候需要提神,於是專門泡了一杯自己昨天買的普洱茶端了過去。
哄走了趙文趙武,她帶著倆娃洗了澡,再給她們講個故事,哄著她們早早睡下了。
關於開店的事,她還沒跟韓超談,既然今天韓超在家,當然得細談一下,因為馬上婆婆和周雅芳就要來了。
當然,他估計還在耍脾氣,還不想說話,但陳玉鳳有的是辦法叫他開口,因為她今天在徐師長家,發現一個特彆大的秘密。
而那個秘密,韓超肯定不知道。
這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陳玉鳳提了一壺熱水進來,悄悄於身後觀察,看男人的報告差不多寫完了,給他續了杯熱水,然後說:“哥,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看過徐師長家牆上的照片?”
韓超筆頓了一下,填上自己的名字,又把年月日寫了上去,才溫聲說:“看過。”
“一張照片上有咱媽呢,你肯定沒看過吧。”陳玉鳳又說。
韓超把年月日填完才抬頭,回頭看著妻子,唇紅齒白的男人,一臉困惑不解。
“你沒看過上麵的女同誌吧,有張老照片上有八個人,其中有仨女同誌,其中一個就是咱媽。”陳玉鳳又說。
領導家牆上的照片,韓超天天去彙報工作,當然看過。
但他隻看上麵的男領導,確實沒看過女同誌。
不過他媽,一個普通的鄉下女人,怎麼會在徐師長和戰友們的合影中?
這下狗男人好奇了吧,但陳玉鳳偏不說,就等他來問。
作者有話要說: 韓超:我本來今天晚上準備關門的,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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