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等級森嚴,師級家屬院是王麗媛從來沒有踏足過的地方,而且馬琳那麼凶,要不是因為怕被蕭勝打死,她根本不敢跟馬琳這種人說話。
“我住您家怕不合適吧,要不您隨便給我安排個地方住?”王麗媛說。
“我家就我一個人,我這人話不多,也不喜歡跟人說話,你隻要保持安靜就好。”馬琳說話很讓人討厭的,她又說:“夜裡不可以上廁所,不可以咳嗽,也不可以沒話找話,跟我講一些八卦事非,任何人的都不行,我討厭那些東西。”
王麗媛越聽越害怕,要不是因為怕蕭勝,馬琳這種嚴格的家規,她不敢去的。
可馬琳低頭看蜜蜜,語氣又很溫柔:“寶寶,去奶奶家吧,奶奶給你做飯吃?”
蜜蜜一秒跳到了陳玉鳳懷裡:“不用啦,馬奶奶,王老師我們就拜托你了喔。”
馬琳給蜜蜜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她在孩子身上的耐心,又讓人覺得她是個女人。
轉身要走,她脫了睡衣外套,圍在了王麗媛的腰上。
大夏天的,陳玉鳳身上隻有一件襯衣,沒得脫,而王麗媛的褲子上還有尿跡,這樣走在大街上,要不是她真的害怕蕭勝,她會不好意思的。
她作為一個女人,被丈夫打的沒了羞恥心,甚至不知道自己尿了褲子。
馬琳的外套於她來說,就是一個女人的尊嚴。
娘幾個忙了一早上,還沒吃早飯呢,此時饑腸轆轆。
帶著倆娃到了外麵,這時早餐已經沒有了,陳玉鳳於是買了一盒餅乾,看蜜蜜饞的慌嘛,又一人買了一玻璃瓶的可樂,這東西陳玉鳳並不喜歡,跟生薑一樣辣辣的,嗆鼻子,但孩子愛喝,倆孩子給辣紅了鼻子,吃一口餅乾喝一口,甜甜甚至給辣的流眼淚。
“實在難喝咱就不喝了。”陳玉鳳說:“媽媽給你買瓶健力寶?”
“不,我喜歡喝。”甜甜說。
她生的可愛,人們見了總喜歡摸一把,要在原來,誰摸甜甜都會受著,可這時,有個來買可樂的大媽伸手摸了甜甜的頭發一把,她立刻說:“奶奶,麻煩你不要摸我,我不喜歡。”
“這孩子,奶奶摸你是看你可愛。”大媽覺得很奇怪:“你咋一點都不乖,你要這樣,奶奶可不喜歡你啦。”
“女孩子為什麼要乖,而且我為什麼要奶奶你喜歡?”甜甜反問。
大媽特彆尷尬,把手在褲子上揩了揩,轉身走了。
陳玉鳳把甜甜抱了起來:“這就對啦,有不舒服就要說出來。”
大熱天的,誰知道那個大媽剛才摸過啥,汗手就來亂摸孩子?
孩子,得懂得跟不喜歡的事情說不,這件事特彆重要。
坐公交車在營級家屬院這邊下車,陳玉鳳本來想趕著去買菜的,正好碰上王果果買了一車的菜,騎著三輪車回來。
娘幾個於是鳥槍換炮,又換了車。
不過才進院子,她就聽見大喇叭在喊:“陳玉鳳同誌請接電話。”
王果果腳一點,正好停在保衛室的門口。
陳玉鳳並不想接電話,因為打電話的肯定是陳凡世,但倆丫頭喜歡接電話,已經跑過去了,她也隻好去接電話。
接起電話,她並不出聲。
“鳳兒,昨天晚上我和張豔麗打架,那個賤.女人讓玉璜砸破了爸的頭,爸昏迷了半夜,剛醒來,你快來救爸。”果不其然,是陳凡世,在電話裡呻.吟。
陳玉鳳說:“爸,你不是登報了嘛,咱倆脫離父女關係了,我怕不好管你吧。”
陳凡世昨天晚上跟張豔麗打架搶財產,陳玉璜當然幫的是他媽,雖然鋪麵和股權沒法變更,但家裡的現金都被陳玉璜拿跑了,今天一早張豔麗也被請到公安局去了,他被陳玉璜一煙灰缸砸破了頭,想去醫院又走不了,正在家裡躺著呢。
本來以為打電話,女兒會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可這一聽,女兒也不管自己啦?
“鳳兒,爸有鋪麵呢,你來幫爸一把,爸以後把鋪麵全給你。”陳凡世說。
鬼話,他隻要能爬起來,能活過來,鋪麵和股權都會握的緊緊的。
書裡的他為了省錢把她送小診所生孩子,她難產而死了呢。
陳玉鳳對著電話說:“爸你說啥我聽不清楚,你大聲一點,喂……”
掛了電話,她帶著倆閨女出來了。
陳凡世,就讓他自己撲騰去吧。
他的鋪麵陳玉鳳不貪,他的人,死活都與她無關。
酒樓門口此時站了一幫人,當然,家暴到驚動公安,這在軍區是醜聞,領導們肯定想把事情壓下去,所以蕭勝在,蕭勝的團長和政委都在,蕭母也在。
甜甜猶豫著不肯下車,並說:“媽媽,蕭奶奶和蕭叔叔在外麵都脾氣很好,他們肯定是想道歉,他們一道歉,王老師就又會被他們抓走噠。”
“所以隻有甜甜和王老師知道他們的凶,對不對?”陳玉鳳問。
甜甜點頭:“嗯,可我沒有辦法。”孩子想揭蕭勝母子的老底,可她做不到。
“放心吧,看媽媽的,媽媽今天必須讓他當眾打回人。”陳玉鳳說。
“可我覺得媽媽打不過蕭叔叔。”甜甜又在怕另一點:“蕭叔叔好凶的。”
“有你爸爸呀,你難道不相信爸爸?”陳玉鳳再問。
說起爸爸,甜甜依舊不高興:“我看他表現吧。”被傷了的心可不是那麼容易複圓的,除非爸爸表現的特彆好。
這時蕭勝已經走過來了,笑著說:“陳嫂子,誤會,我愛人真是自己撞的……”
“她學舞蹈的嘛,走路不安份,真是撞傷的。”蕭母果然笑著搭茬。
三團團長也說:“陳玉鳳同誌,家庭矛盾在於調合,有啥事當麵擺開說,我們會批評蕭勝同誌,但你不能把王老師藏起來,也不能報案,事情咱們要內部解決,該關禁閉關禁閉,該訓訓,我們肯定對蕭勝嚴加處罰,但你不能影響整體軍隊的形象,不能把醜事宣揚出去。”
確實,軍人報案到公安,於部隊形象的損害非常大。
“我是個軍人,我不打人。”蕭勝攤手說:“看我的手,是不小心紮傷的?”
他這是想示弱,想擺平事態。
陳玉鳳提著一兜魚,笑著說:“蕭營長,七個月,哇哇叫的男孩被墮胎,你們無所謂,王老師有心結,你不能總逼她生孩子。”
這下倆母子齊齊變臉,蕭勝聲音一寒:“王麗媛告訴你的,她怕不是想找死?”
魚在網兜裡,現宰的,還在滴血,陳玉鳳故意把血甩到蕭勝身上,卻對蕭母說:“阿姨,這事是你告訴我的呀,你還說讓我勸勸王麗媛,說咱有關係,隨時照B超,是女兒咱就流產。”
蕭勝給她繞暈了,問他媽:“媽,你真跟陳玉鳳說過這些?”
蕭母當然沒說過,她臉色大變:“陳玉鳳你不要血口噴人。”
陳玉鳳依舊在笑,又說:“你還說即使被打了也要乖乖挨著,蕭勝他叔黑白兩道通吃,王老師要跑了,蕭勝不會放過她的父母。”
“陳玉鳳,我們是軍人,沒有證據的話你不要亂說。”蕭勝很滑頭,看出來了,陳玉鳳這是想激怒自己,當然得否定一切。
但他覺得褲腿涼,一滴頭,發現褲子上滴了一灘的血。
好打人的人,都會對血腥敏感,看到血,他的脾氣就會變的暴躁。
偏偏陳玉鳳還要火上澆油,用最溫柔的語氣,低低說了一句最狠的話,直紮蕭勝的心:“你光打王老師有啥用呀,你最重要的問題應該是陽.痿早.泄時間短,男人嘛,這方麵要不行,打不服老婆的。”
從韓超那麼執著,不想隻要三分鐘,陳玉鳳發現了,男人最大的痛處是三分鐘,這時蕭勝的臉已經寒了,雖然這句話隻有他們倆聽到,但他的拳頭已經捏起來了,他當然三分鐘,因為長期呆在戰場上的軍人那方麵得不到鍛煉,又有戰場心理陰影,回來後自己不正視,治療的話,這屬於普遍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