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上過戰場的那個不奸詐,想要殺死敵人,憑借的就是比敵人更奸詐。
“韓超,咱倆,徐鑫,咱們可都在紅河岸邊駐紮過,那個凍死人的冬天,咱們一起熬過,咱們是生死兄弟。”蕭勝先說。
他們上過自衛反擊戰的戰場,雖然不屬同一個連隊,但曾經一起埋伏過,一起攻過高地,確實算生死兄弟。
韓超立刻說:“我拿你當兄弟,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倆人離得很近,蕭勝忽而把氣球往韓超身上一懟:“一個氣球而已,裡麵啥都沒有,不信你戳開看看。”
這狡猾的家夥,他這是想把氣球推到韓超懷裡,要炸,也想讓它炸在韓超懷裡,看能不能隻傷韓超,不傷自己。
韓超眉頭一皺,滋氣了:“蕭勝,不要再動了,你也讀過初中,學的物理喂狗了嗎,不知道磨擦產生更多的電?”
蕭勝學過物理,也知道磨擦會生產生電,此時嘴唇愈發乾燥,一動不敢動。
但他要狡辯:“這氣球裡麵有什麼,我也不知道,這是我撿的。”
“蕭勝,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你這氣球裡麵是氫氣吧,要不然不可能那麼輕,能飄起來,市內的煤氣都是甲烷和一氧化炭加氫氣,能提純氫氣的地方可不多,氣球到底從哪兒來的,難道軍區不會派人去查?”韓超反問。
要從煤氣裡提純氫氣,不論是公安的,還是私人的小作坊,真要軍區動真格查,蕭勝又怎麼能抵賴得掉?
這氣球從哪來的,隻憑韓超就能查的明明白白。
見抵賴無用,蕭勝打算繼續打感情牌:“韓超,軍區不應該這樣對待我一個在戰場上拚過命的軍人,你知道王麗媛為什麼瞧不起我嗎,因為我不行,她在床上刺激我,辱罵我,才是我打她的主要原因,可我不行是因為我自己嗎,我曾在戰場上眼睜睜看著戰友被爆頭,我有心理陰影,可她不給我機會,她還讓馬琳撤我的肩章,她想讓我身敗名裂,你說我能怎麼辦?”
雖然沒有並肩作戰過,但畢竟是一起上過戰場的兄弟。
韓超能感受到蕭勝的痛苦,因為他也一樣,戰場上的殘酷,戰友的死經常會在他的夢裡,而且他跟蕭勝一樣,剛開始在床上確實力不存心。
隻不過蕭勝選擇了打愛人泄憤,而他,選擇了去看書,積極治療。
他也知道蕭勝不可能讓事態擴大,頂多就是現場亂一點,小範圍撲滅火災。
蕭勝一臉乞求:“幫幫我,把這事兒消下去,就當今天啥也沒發生過,行嗎?”
保安隊長也挺可憐蕭勝的,而且此時,最重要的不是蕭勝犯罪行為,而是,這個氣球真的會炸嗎,電影馬上完了,大禮堂裡幾百號人馬上要出來,要氣球真的炸了,保安隊長是要被撤職的,甚至有可能他得坐牢。
他最著急:“韓超,氣球不會炸吧,你有沒有辦法讓氣球不炸?”
韓超說:“有。”
七八個保安全圍了過來,聽說氣球可以不炸,大家一起鬆了一口氣。
陳玉鳳站得遠,但她也特彆怕那個氣球炸在當場,因為現在離蕭勝最近的是韓超,韓超今年才27,陳玉鳳喜歡他那張臉,不說傷及性命,就是炸到一點點她都不樂意,她都心疼。
她這時挺後悔的,畢竟要她不攙和,不挺身而出,她們全家依舊可以過平平安安的小日子,而在此刻,她把丈夫推到了凶險之中。
偏偏陳玉鳳越擔心,韓超就離蕭勝越近。
而且他蹲下.身子,直接蹲到了蕭勝麵前,陳玉鳳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兒。
韓超湊近蕭勝,正在解他的鞋帶。
人越急越容易起靜電,也不知道是因為心理作用還是彆的,蕭勝能感覺到指間隱隱的發麻,混身是汗,可偏偏兩隻手乾燥無比,乾燥就意味著更多的靜電!
但隻要韓超有辦法,隻要今天他能全身而退,蕭勝就不擔心了。
可這時,韓超又說:“既然離婚了,就不要再纏著王麗媛,等坐完牢出來,再談個對象,好好過日子,以後也不要再打老婆了,男人打架的本領不該施展在老婆身上。”
蕭勝一愣:“韓超,你說什麼呢,我為什麼要坐牢?”
他不但襯衣不是純棉的,褲子還是最容易導電的化纖麵料,韓超解鞋帶都得小心翼翼,因為稍不小心,就要摩擦出電。
手頓了頓,他說:“哪怕你犯罪未遂,這件事我肯定要向上彙報,蕭勝,你是軍人,你應該知道的,軍人犯法,法院會比普通人更加嚴判。”
好半天,蕭勝沒動彈。
韓超以為他心理上已經願意接受這件事帶來的惡果和懲罰了,揚起頭,剛想跟他說自己有本性功.能障礙方麵的書要推薦給他,等他從監獄裡出來,結婚之前可以好好讀一讀。
可就在這時,他看到蕭勝捧著氣球,整個人像一座大山似的,快速的朝他倒了下來。
其實隻是一個氣球而已,韓超隻要解開鞋帶,讓蕭勝把赤腳放到地麵上,導走電流,危機就能解除,蕭勝頂多也就坐兩年牢。
甚至有可能它在蕭勝的手裡也不會爆,畢竟氣球被靜電擊穿也隻是個概率,說不定蕭勝放手,它也不過飛走,不會爆的。
可韓超想的是,為了今天的危險行為,蕭勝要負出代價,但蕭勝想的是,他馬上要來的副團級待遇,他今天所擁有的一切,他不想失去,他都要。
他急劇的抖動加快了袖口的磨擦力,靜電絲絲,氣球轉眼要爆。
而此刻,他算好了,隻要把他塞到韓超懷裡,炸的就是韓超。
等韓超被炸死,這個氣球的來路就可以憑他自己跟上級解釋,他可以說自己是偶然發現的,他會把他和韓超都塑造成英雄,韓超是悲情的英雄,而他,是解救一禮堂的人們於水火中的英雄,他馬上就可以立功,再進一步。
兩個都是帶新兵的營長,一樣上過戰場,一樣凶悍。
要單兵搏鬥,他們很可能分不出輸贏,但畢竟蕭勝前陣子才被新兵們打過,在醫院養了半個月又沒有訓練過。
而韓超剛剛從操場上下來,白天還在跟新兵練拳腳。
他的反應當然更敏捷,也更迅速。
倆人速度太快,保安們都看花了眼,看的時候明明蕭勝在上麵。
但砰的一聲悶響,一片過火後,舉起手的人卻是韓超,他說:“我沒事,趕緊把現場圍起來,不要讓人看到。”
一大一小,陳玉鳳目瞪口呆,蜜蜜緊掐著媽媽。
剛才還在吵架,悶頭悶腦說要給自己寫情詩的丈夫,就這樣出事了?
要時間還能回到剛才,陳玉鳳想說,屁的情詩,她啥都不要,隻要韓超沒事就好,可現在呢,過火麵積並不大,也不過火光一閃,可韓超被炸傷了嗎,燒焦了嗎?
天黑嘛,廣場上的路燈太高,照的並不是很亮。
韓超腋下兩大片,一看就是給燒焦的。
不過他還能站起來,於陳玉鳳來說,驚嚇就變成驚喜了。
而蕭勝呢,他身上倒還好,但頭發在冒煙,臉朝地,具體傷的怎麼樣陳玉鳳看不清楚,但頭既炸的冒煙,臉肯定爛了。
至於人死沒死,她提心吊膽,她心裡有個惡魔,隻想他當場死掉。
當然,這事兒不可能如她的願。